生病对她来说其实不是最痛苦的。
许山那日渐憔悴的眼睛,为了让自己不担心而强撑的笑容,都比身上的病痛更让她备受折磨。
事实上要不是怕许山崩溃,她甚至不会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而会是别的什么地方。
她其实已经放弃了自己。
这样的她又怎么会愿意让已经为了她变卖家产一无所有的许山再为了她背上沉重的负债。
不过这些黄飞都不会知道,至少短时间内不会知道。
任聚结合从杨医生那里得知的黄医生的情况才编出了这些说辞,让他能够接受杨医生和师兄弟们筹集的钱,又怎么会让他轻易得知这说辞背后的真相。
杨医生那边他已经说好了,会帮忙瞒着黄医生。
而许山父女对这事儿一无所知,更不会让任聚的说辞因为他们而被戳破。
在任聚的说辞被戳破之前,黄医生只会觉得许山父女和自己夫妻两人的境况十分相似。
“他们父女两的感情一定很好……”沉默良久,回过神来的黄飞低垂着眼眉说道。
他现在突然很想去见自己的妻子。
任聚见状也知道黄医生已经进入了状态,连忙说:“我之前试过私底下给许山提供金钱方面的帮助,不告诉许一兮,这样就能避免被她知道之后拒绝。”
“但是许山没有同意。”
“他说自己现在的积蓄还够支撑许一兮的治疗,所以他不打算额外接受我的帮助。”
“他担心万一被女儿知道了,会影响她的情绪,进而影响到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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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医生闻言轻轻点头:“病人的情绪,意志力,求生意识对于病情确实会有影响。”
“所以我之前也没有强行要给钱,直到意外发生。”任聚继续说道:“在我托人找到您之前,许山只能等待医院安排,碰运气,希望接手许一兮手术的医生不比杨医生差。”
“但是黄医生您也知道,以杨医生的水平,单靠医院很难联系到他那个水平的医生临时接受许一兮的手术。”
“所以我才找上了您。”
任聚说到这里,提到了昨天的情况,把自己的说辞圆了回来:“昨天我本来是想先说完许山的情况,让您知晓个中内情之后,再说我能满足您出价的事儿。”
“但是您走的太快,我没来得及说。”
“所以今天才又找上您,为的就是把这事儿说明白了。”
他说着,拿出一张支票交给了黄医生。
“一百万,您请收下。”
“但这事还请不要告诉许山许一兮,刚刚说了那么多,原因应该不用我再强调了。”
黄医生似乎想要推辞,毕竟他已经答应了会接手许一兮的手术,这个时候再收钱,让他有种出尔反尔的错位感。
“您收下这笔钱,我才能安心。”任聚不等他开口推辞,把他的话堵回了嘴里。
安心……黄医生听到这两个字就知道这钱自己不能推辞了。
否则的话病人家属会质疑自己出工不出力,或者产生别的乱七八糟的想法。
不利于后续的治疗。
况且,他也需要这笔钱。
见黄医生手上推让的力道减弱,知道他不会推辞了之后,任聚笑着说了句:“您说我这帮朋友渡难关,拉他一把还得这么拐弯抹角的,累不累。”
“许一兮为什么不让许山接受我的帮助,在担心什么的我很清楚,无非是怕借了钱之后情谊变了质,或者负担过重,压垮了许山。”
“可她却没有想到,没了她,才是对许山最大的打击;没了她,才是压垮许山的最后一根稻草。”
任聚这番话说的不是许山,是黄飞,或者说,是黄太太。
黄医生和黄太太都在为彼此考虑,但黄太太却忘了她自己对于黄医生的重要性。
黄太太只想着怕自己拖累黄医生,怕他的下半辈子会因为自己而毁掉……债台高筑,生活困难之类的。
却没想到,没有她,黄医生的下半辈子才真的毁了。
黄医生明知这一点,却欺骗着自己,认为能够既尊重太太的个人意愿,也能仅凭自己就能撑起太太治疗所需的消耗。
他们都太爱对方。
如果他们都能自私一点,愿意接受亲朋好友的帮助,也许黄医生就可以不这么辛苦,甚至晚节不保。
任聚看着黄医生握着支票沉默不语,也不知道自己的话能不能对他有所触动。
想了想,他默默地起身离开。
黄医生对任聚的离开一无所觉,安静地坐在那里,如同一尊雕塑。
他在思考,思考自己的选择,妻子的选择。
良久,他才叹了口气,看了看支票,然后收起来。
……
任聚从咖啡店出来之后没有去录制基地,也没去医院。
而是随便逛了逛。
刷刷【伯乐】,也想想这几天的行动,总结归纳一下。
其实给黄飞的支票他是想多加一百万,凑够两百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