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不凡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先是摇摇头轻笑了一声，似乎想摆脱什么不好的回忆，接着说道：“电话里让我等半个小时再出发，我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因为被打的那两个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也就顺便卖了个人情，果然，等我赶到的时候人早跑了。”

“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放跑李大军？”见武不凡遮着掩着，实在是沉不住气的王天明直接问道。

武不凡看了一眼王天明，思忖了一下，觉着自己反正也不是警察了，说出来也没什么，就说道：“是张卫国这个老王八蛋，当时的市刑侦支队长，现在的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不过，他也只是个小喽啰，李大山当初能干那么大，又岂止是这点关系。”

张局？王天明和赵天寒心中都是一惊，本来他们以为是傅局，没想到还是猜错了人，不过也有可能傅局和张局也是一伙的。王天明忽然很庆幸这次卧底活动，竟然让他掌握到这么重要的线索。但同时，王天明又忽然想到，他来卧底也是张卫国的主意，他难道不怕武不凡将他的事告诉自己吗？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想到唯一的一个可能，王天明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不过，武不凡明显还有很多事没有说，必须趁今晚武不凡谈性正浓的时候给他挖干净才行。王天明赶紧集中精神，理了理思路，继续问道：“凡哥，听你的意思，你很恨这个张卫国啊？他得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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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不凡拿出一根烟点上，猛吸一口后，说道：“说起来，我们本来是一个派系的，他虽然是我的顶头上司，但其实我并不怕他，因为我年轻，更被上头看好，如果不是后来出了事找我背锅，他现在的位置应该是我的。”

王天明和赵天寒都没想到，故事越说越精彩了，弄不好，李大山的案子今天就能水落石出了。赵天寒接着问道：“那凡哥你们是哪位大领导的关系，说出来让我们开开眼。”

武不凡将身子靠在椅子后背上，头抬起吐了个烟圈，说道：“这个就不告诉你们了，你们毕竟还要在河东混，万一哪天不小心说漏了嘴，会要了你们的命的。”

王天明赶忙说道：“凡哥，你放心，我俩嘴严的很，肯定不会乱说的。”

武不凡轻轻呵了一声，说道：“兄弟，我干了那么多年警察，就明白了一个道理，除了死人，就没有什么秘密是能守住的。不过你们既然这么有兴趣，我跟你们讲讲我是怎么认识这个关系的吧。”

几人连忙坐直身体，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

“那时候我还是区公安局刑侦大队的一个小组长，那天接了个强奸案子，案子本来很简单，一个小姑娘和一帮子认识不认识的朋友在一个租的民宿里喝酒，小姑娘喝的有点多，就上里面屋睡觉了，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被人强奸了，然后就报了警，嫌疑人也很快就确定了，就是那帮人中的一个小青年，我们就按正常程序对嫌疑人进行了拘留并报捕，但事情最后的发展过程却出乎了我们所有人的预料。本来根据我们掌握的线索分析，当时的情况是那个小姑娘进屋以后，这个小青年过了会也进去了，在屋子里趁小姑娘醉酒就强暴了她，小姑娘当时虽然迷迷糊糊的，但还是有一点点意识，也看到了强暴她的人，加上现场留下的DNA，这个案子本来是没跑的。但小青年刚被抓的时候什么也不说，但进了看守所后我们再次讯问他的时候，他就说是小姑娘主动勾引的他，两人是自愿发生的关系，紧跟着来了个律师说是小青年家里请的，出示了一份电话录音，在录音里，小姑娘的母亲提出要100万私了。紧跟着，律师又出示了一份刑事判决书和谅解书，原来这个小姑娘在两年前也被人强奸过，然后小姑娘的母亲收了对方50万达成了谅解。律师就提出小姑娘是故意陷害小青年以进行敲诈勒索。而同时，屋里的其他人也纷纷出来作证，这个小姑娘在酒桌上就主动勾引过这个小青年。我经过了解，发现这个小姑娘的母亲其实是个后妈，两年前的事也是因为家里长期不管她，让她变成了个问题少年，成天跟帮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结果被个小流氓糟蹋了。当时小姑娘还有点廉耻心，就报警把对方抓了。但小姑娘的后妈图财就收了对方的钱谅解了对方，最后因为对方不满18岁，竟然判了个缓刑。小姑娘一气之下干脆自暴自弃，养成了抽烟、喝酒的坏习惯，腿上、胳膊上也全是纹身，交过的男朋友更是不计其数。但是，那天她和那个小青年是第一次见面，小姑娘的作风虽然不大好，但还不至于和一个人刚认识就上床，所以我还是觉得小青年肯定是强奸了这个小姑娘的。但是，很快就有一个人找到了我，他是一位领导的秘书，话里的意思就是说让我严格依法办案，不要随便冤枉一个好人，更不要让某些别有用心的人陷害敲诈他人的行为得逞。我那时候还是很理想的一个人，不愿向这种恶势力低头，但随后那个小青年就被取保候审放了出去，领导也找我谈话问了办案过程，并说如果我再不尽快破案就换了我。我那时候才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最后的结果你们知道是什么吗？”武不凡扫了众人一眼，自嘲的笑笑，说道：“小青年无罪释放，小姑娘和她后妈因为诬告陷害和敲诈勒索被判了刑。而后我才了解到，那个小青年原来是那位领导的私生子。借着这件事，我也搭上了这个关系，先是调到了市局，然后很快就当上了二大队的大队长。而张卫国是在我之后才搭上的这条线，所以，在上头的眼里，我更忠诚。不过，当年那次全国的扫黑除恶把这个小青年搞高利贷的事捅了出来，那位领导为了自保，只能舍了这个私生子，但是还要找个人来顶他的保护伞，由于我的账户里和这个小青年有转账记录，所以，这个锅就交给我来背了。当时他们答应我给我足够的钱让我躲到国外去，我自知难逃此劫也答应了，然后张卫国就让我从国道上的一个卡口出去，值班的警察会放我离开。我听信了他的话，真到了那个卡口，没想到那两个警察竟然是想杀我，幸好我早有警觉，把那两个警察杀了才逃了出来。结果，我现在成了A级通缉犯，那个私生子进去待了两个月找人顶了罪给自己弄了个从犯，紧跟着弄了个保外就医就出来了，真特么的搞笑！”

王天明和赵天寒互相看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睛中都看到了深深的震惊，谁也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小主，

“唉，人这一辈子就是个讲求个命，命好的人干啥都顺，命不好的人再怎么努力都白求扯。我本来也想追求光明，可天却是黑的，我刚跟着闭上眼，天又亮了。我奋斗一生的终点，可能还赶不上人家的起点，我算是想开了，去他娘的公平正义，有钱有势才是王道！”武不凡说到最后，面目狰狞。

“凡哥说的对，让我们一起跟着凡哥，搏出个未来！”赵天寒赶忙附和道。

明远县公安局，专案组开完案情分析会，张卫国独自来到天台，从内侧口袋掏出一部手机，开机后拨出一个号码。

“喂，我刚才在开会。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