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就在于,这个小册子不是只有他们拥有。
有的修炼手册可能是在半空中散落,比如曲家人拿到的这一本。
而有的修炼手册,则伴随着丰富的物资和防身武器,一同降落。
真正的浩劫和小说里区别很大。
人的欲望不会那么快爆发的。
大家彼此确实相安无事了一段时间,甚至互帮互助的情况屡见不鲜。
帮助别人的同时,也是在给自己希望——还有人活着,还有人和自己一起活着。
当迟迟没有等来救援的时候,情况又变了一番。
还有一部分人在坚持,也有一部分人不再与他人交际。
而最广泛的一部分,则是自杀者。
激增。
他们察觉不到希望,看不到获救的那一天,与其感受到直面怪物的恐惧,不如以自己能够接受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俗话说,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还有不少人将自己家里的物资收拾好,摆放在别人家门口,然后了解自己的生命。
他们通常选择站在窗口,然后踏出一步。
身躯如同流星一般坠落。
曲无默看的心脏狂跳。
他至今记得那种感觉,目睹生命流逝的那种感觉。
身躯的温度急速下降,冷汗几乎是瞬间就浸透了衣服。
心脏不同于运动之后的跳动,而是以另一种怪异的形式,剧烈的跳动着。
心脏剧烈的跳动几乎让人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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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尸体在楼下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成人类认知之外的模样,曲无默最终还是没吃下去当天的午饭和晚饭。
而在这一切过去,仍未迎来救援之时,就是欲望展露的时间。
大部分人不会因为没有法律约束就“放飞自我”,展露欲望。
而是当他们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希望的时候。
那句话怎么说,反正我也会死。
不如快乐一瞬间,做我自己一直想做,但是一直不敢做的事情。
这话纯属是扯淡。
但是就是有不少人遵循着这个扯淡的原则,在这座被末日摧毁的城市里当起了畜生。
曲添声透过窗户,看着城市中的丑陋,眯起眼睛。
他决定立刻离开沙长市,前往永宁壁,在途中搜寻物资,说不定能找到能开的车。
从沙长市前往永宁壁,这是一个极具勇气的计划。
同时也是在赌。
赌他们能在途中找到代步工具,赌他们能在路上找到物资和住的地方,赌他们不会遇到怪物。
一旦赌输,别说怪物,寒冷的天气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有的时候,可能在外面待一会,感觉到的只是冷。
但是如果长途跋涉,寒冷完全能做到夺去人类的生命。
人类的生命就是如此脆弱。
更何况那个时候,他们一家人中,修为最高的也就是曲思源,实力在脱凡三阶。
曲无默还保持在脱凡二阶。
简单的装上了一些物资,一家人出发了。
他们的运气不错,一路上不仅找到了车,还找到了物资,在曲思源和曲添声的侦查下,也没有遇到什么怪物。
本来,这么一路前行,一家人就能顺顺利利的进入安全区,进入即将建成,已经拥有御敌能力的永宁壁。
但是他们都漏算了一点。
浩劫是在全国发生的,就算已经规划出了安全区,想要建立永宁壁,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事实就是,永宁壁之外,附近的几乎所有城市,都盘踞着大量的怪物和敌人。
战火,硝烟。
那个时候的永宁壁和“安宁”二字毫不沾边。
但是信息的传递已经基本停止,一家人不可能知道这件事情。
现实就是,他们经历了一路心惊肉跳的旅途,才进入了昌南市。
当时的昌南市,还没有被军队和人造神部队清除——那个时候人造神部队还在负责清除永宁壁周边的怪物,以此来保证永宁壁顺利建成。
他们就这么开着车,进入了昌南市。
而他们遇到了什么,不用想就能知道。
数不清的怪物在城市中游荡着,他们一家就这么被堵在了昌南市。
昌南市的怪物是沙长市的几倍多,那些怪物在下面嚎叫着,很少会有减少的时候。
偶尔怪物减少的时候,父亲会下去搜寻物资,并一步步的拟定逃离的路线。
曲无默在那一刻,才充分意识到了自己的软弱。
他不敢下楼和父亲一起去冒险搜寻物资,也不敢在怪物少的时候和父亲一起冒险下楼,寻找离开的路线,和怪物相对少一些的方向。
听到怪物的吼声以及人类的惨叫,都会让他的衣服被冷汗浸透。
他时刻担心着,担心着自己会像那些人一样,被怪物撕碎,变成那些扭曲而恐怖,令人作呕的尸体。
那个时候的他已经濒临崩溃……不,应该是已经崩溃了。
原来,他不是不懂拒绝。
以前和那群同学在一起也是,他不是不懂得拒绝他们的那些让自己厌恶的倾诉。
他只是不敢拒绝。
软弱,无能,废物。
他曾看着家人对自己愈发失望的神情,在心中怒骂自己。
但是最终,和父亲一起下楼侦查的人,换成了曲思源,自己的妹妹。
在某一次的侦查中,父亲再也没有回来,回来的只有满身鲜血的曲思源。
母亲身体本就虚弱——曲无默的体质就遗传了母亲。
母亲当即一病不起。
家里的重担就落在了三个孩子身上。
对于父亲的死,曲无默的心中其实并没有多少悲伤,甚至时至今日,他仍然感觉自己就像是没有感情一般。
那样平淡的接受了父亲的死亡,当时的他只是为曲思源的模样而触动,从而更加深感自己的懦弱。
畜生不如。
曲无默甚至自己都想不明白——那是自己曾崇拜的父亲,是自己的家人,为何对于他的死去,自己却没有悲伤。
曲思源对于曲无默没了往日的态度,在那样的环境下,曲思源明显没心思再去哄自己这个让人失望的哥哥。
曲思源经常一个人行动,寻找物资,然后尽自己所能的带回来。
曲无默也会下去,但是次数并不多。
总不可能让曲无恙下去冒着风险搬物资。
也许曲无默曾经无数次的想过,向曲思源还有母亲道歉,让曲思源去照顾母亲,自己则像父亲一样,成为这个家里顶天立地的男人。
但是这些话还是憋在了他的嘴里。
小主,
曲思源抢在母亲的病情更严重之前,找到了离开的道路,那里的怪物很少。
带好物资,拿好东西——来的时候开的那辆车已经彻底报废了,被那群怪物糟蹋的不成样子,已经没法再开了。
临行之前,曲思源将一把武器塞进了曲无默的手里。
“我还信任着你。”曲思源是这么说的,她的目光几乎灼伤曲无默的眼睛。
他最终还是壮着胆子走在了队伍的最后面——给全家人殿后。
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中间是腿脚不便的母亲和弟弟。
曲无默紧张的几乎要吐出来,空气中的血腥味和怪物身上的恶臭,让他浑身被冷汗浸透。
冷风吹过,被冷汗浸湿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冷到了骨子里。
但这一次,问题没有出现在他身上。
母亲本就体弱,身体抱恙,加上被弟弟搀扶着前行,走两步就需要歇一下。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猎物病弱的气息,他们最终还是被发现了。
曲无默至今记得那只怪物的样子。
它那恐怖而怪异的脑袋从上方的楼顶越过,以一种十分诡异的角度看向下方的四人。
曲无默两腿一软,但是没有倒下。
怪物的嘴咧开,黏稠腥臭的涎液从口中流出,滴在曲无默面前。
“跑!”
曲无默似乎是吼了一声——那不能叫吼了,他的声音几乎是虚声了,甚至让人有些听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