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想知道,反正他已经死了,死人对于我来说毫无价值。”尉迟阴阳冷硬无情的说道。
“这句话说的,一点都看不出当初那个,口口声声说‘所有人都很重要’的尉迟阴阳的影子。”樊易天的眸中带上一抹嘲讽之意:“所以,坐在这里的是彻头彻尾的反叛者?”
“不需要打抒情牌,你知道吗,审讯中让我产生过度的抵触情绪,是不合规矩的,而且也只能适得其反。”尉迟阴阳冷冷道。
“看来你也不是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樊易天就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样,自顾自的说道:“知道吗,那一家三口,只剩下满地的碎肉了。”
尉迟阴阳声音一滞:“和我说这些已经发生的事情有什么用。”
“是吗,是你亲手摁动的按钮吧?他们也曾那样的崇拜你,信任你。”樊易天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有点可悲啊,其实说起来,大多数崇拜你的人,也只落得了那样的下场,这叫什么……背叛?”
“本来应该名垂青史的人,最后却只能落得这个下场。”樊易天虚情假意的叹了口气,和钟白昼交换了站位:“真是让人唏嘘,你说对吧?”
“谁说不是,一步错步步错。”钟白昼嗤笑一声:“这就是所谓的一失足成千古恨了吧?”
“那你可就错了。”尉迟阴阳面色不变:“我决定要去做的事情,无论胜败,我都不会后悔,你们两个的话还是动摇不了我……说实话,有点让我失望。”
“我们本来也用不着去动摇你,动摇你又能得到什么呢,尉迟阴阳。”樊易天轻笑一声:“我只不过是看到,你被锁在那里,而我站在这里审问你,不由得心生感慨,仅此而已。”
“呵呵。”尉迟阴阳没接他的茬。
“要我说你这一辈子,就是两个字,失败。”樊易天坐在座位上,翘着二郎腿翻看着手中的资料:“失败中的失败。”
“早年忙于政事,不顾家人,等到浩劫降临,你又无力作为。”樊易天咂了咂嘴,摇头说道:“你所做的一切……呵呵,你,尉迟阴阳。”
“你不过就是一个,无论作为儿子,丈夫,父亲都无能且失职的,彻彻底底的懦夫。”
樊易天平淡的语调向刀子一样捅进尉迟阴阳的心脏。
早年的无力像潮水一样瞬间席卷了他的意志。
他终于露出了一丝疲态——这就是失败的一角。
钟白昼笑了。
看到尉迟阴阳的反应,他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家人,果然是尉迟阴阳的一块心病。
在浩劫的时候,明明身居高位却永远无法拯救自己家人的无力和悔恨,是尉迟阴阳的弱点。
继续说下去,钟白昼转过身,和樊易天交换了一下眼神,走出了审讯室。
接下来的话是让人撕开自己过去的伤疤,他不太适合待在这里。
“低劣的手段。”尉迟阴阳咬了咬牙,声音有些低沉。
樊易天将资料轻轻放在桌子上。
“我低劣?我承认,我曾生活的低劣,我也曾做出无数无法被人原谅的事情。”樊易天淡淡道:“但是我从未让我的家人受到伤害。”
“尉迟阴阳,你知道浩劫之后,重市有多少人还活着吗?”
樊易天眼眸泛着尖锐的寒光:“你知道那些人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吗?”
“你担任了造神计划的总负责人,你去更高的职位发光发热去了,我们这些在重市苟且偷生的人呢?”樊易天眯起眼睛:“你知道我们过得是什么日子!”
他站起身,大步走到尉迟阴阳对面,一把拍在他面前的桌子上,语气中满是嘲讽:“你不会以为,你的家人都死在了浩劫中?你觉得你的故事有多他妈励志?家人死绝了,你怀揣着悲愤,一举成为了造神计划的领跑者?”
“你可真是写了个好小说。”
“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吗?”
“我一点点告诉你。”樊易天一把抓住尉迟阴阳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提起来。
审讯室外,钟岸鼓微微皱眉,和钟白昼对视一眼:“这样……”
钟白昼摇了摇头:“相信他。”
刑讯逼供是不允许的——那是正常情况下。
但是尉迟阴阳这样的人一旦进去——就永生永世都没有出来的可能性了。
加上他所做一切事情的性质,审讯的规矩不会保护他。
“你的母亲,一个老人,没有生存能力,浩劫之中,她反而死的最为轻快轻松,因为很少有人会去碰一个老人吧,肉质太老又不好吃,作为玩具和猎物速度又太慢,作为沙包可能正好,一个坐在轮椅上动都动不了的老人,她能接的下几拳?”
尉迟阴阳脚下的锁链剧烈的震动了一下。
“你的妻子和女儿,一个年纪不小,另一个也是成年人了,他们最大的可能就是落入重市当时的末世后的那些混蛋手中,两个女人,我看了看照片,长得都挺漂亮的。”
“你的儿子,自然就是随便肢解,不能吃的部位肢解扔到路边,能吃的部位就用各种方式制成一桌菜肴——有可能你的妻子和女儿还享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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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孙子和孙女,两个半大小孩,他们会更惨,你觉得那些混蛋会放过小孩?不会的,小孩比大人更有所谓的娱乐价值。”
“他们所做的一切连麻药都没有,你的一家人就是在这样的末世里生活的。”
“记得狙击枪打碎你手臂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吗?就是那种感觉,一直持续,直到他们咽气。”
樊易天的手指愈发用力——他也会想到自己的过去。
“而那个时候的你,尉迟阴阳,那个时候的你在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