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希望这样的人不要再增加,所以他对会稽郡的土地状况进行了调查,结果却遇到了很大的阻力。
阻力来自自己的治下。
从郡邑的属官,到各县属官,以及各乡里的三老、啬夫。
一句话,这不是您应该关心的事情。
从一个上位者公子,成为了一地郡守。
扶苏对这句话是理解的。
他确实不该关心一县,一乡,一里土地是谁在耕种。
郡守应该关心的是今年的赋税是否按时缴纳了,劳役是否按时征发。
这才是上位者应该去做的事情。
扶苏的越界引来了很多人的目光。
他意识到了事情的根本所在。
他不仅仅是一个上位者,之后还将是这个庞大国家的统治者,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治下的臣民逃离他们的故土,成为了常年生活在水上的漂泊之人。
氏族在底层的庞大根脉,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
分封制度的延续,也是血脉的延续。
王权的律令在宗族面前力量是有限的。
郡守府中,陈平看到坐在上首的扶苏忽然静止不动了。
“公子,自从沿海归来便见你神游在外,可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回到吴县郡守府,扶苏时常发呆。
被陈平发觉,心中有些担忧。
扶苏长叹一声,”我在想多日前的土地调查,没想到有那么多人反对此事。”
陈平笑了笑,“正常,大秦新立,对于此地影响远不足故地。对于民众来说,我们终究是外人。一个外人来到家里,扬言要给他们分家产,这放在哪里都是说不通的。”
“可是问题的根结就在这里,他们自己分的家产并不公平。”
陈平点了点头,“所以,郡守要做出弥补。少征赋税,减少徭役,给他们那些没分到家产子孙寻找一片新的土地,或者给他们一个可以养活自己的工作。”
“父皇就是在做这些事情。”
扶苏意识到了陈平的提醒,秦始皇就是在进行弥补。
“陛下远虑,甚至还给这家人找了共同的敌人。”
这是在说匈奴的事情。
“可是这些都不是问题的根本。”
“是啊,问题的根本并不在这。”
扶苏默然良久。
“先前我还不理解父皇为何不行分封,现在算是知道了原委。”
“公子知道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