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八柳侠探,”他瞧下李莲花三人,“他们尤擅破案,想必对此案会有助益的。”
南宫弦月顺他话搭腔,“风掌门也希望,杀害自己弟子的真凶,尽快水落石出,对不对?”
风珏干笑着回,“当,当然。”
众人很快到了停尸房。
晦暗的屋内,摆放着二十二具蒙着白布的尸体。
由于死了多天,空气中弥漫着腐臭味,像堆积的陈年腐草,在燥热的阴雨天散发的味道。
角丽谯扇扇鼻子不跟了,杵在门外等。
李相夷他们先后跨过门槛进去,一一揭开白布验过。
死者唇周皆黏有板结的黑血,实为中毒而亡。
要说什么毒……
风珏眼纳着他们蹙眉的样子,急问,“李门主,你们可有定论?”
李相夷六人各站在不同的尸体边,目光互对。
片刻后,李莲花松开眉头道。
“这说来也巧,在下有幸闻过此毒。”
“何毒?”几人神色各异。
“你们看。”李莲花抬指拨开一具尸体的头发。
一般人验尸,习惯了先检验身体。
可他们查完下来,并无什么明显的毒发特征。
那便只剩一个不易察觉的地方了,头发掩盖下的头皮。
“点。”李相夷跟着拨开另一具的。
“黑点。”笛飞声俯眼一扫。
“有十个。”方多病数了数。
“这也是十个。”南宫弦月数另一具尸体。
“一样。”二十二具都数完后,小笛飞声说。
“这便对了。”李莲花搓了个无声的响指。
“此毒唤作‘十日禅’,从中毒之日起,每过一日,头上就会长出一个黑点。”
“十日过后,毒迅猛而发,以至身亡。”
“如此一来,中毒者怕是很难发现,”方多病根据他的话往下想,“毕竟……”
谁没事天天抠开自己的头发观察?
就算晨起对镜梳头,那样黑,且只有芝麻粒大小的点,融在黑发之下,又岂能容易发现。
更何况,毒发之前,人的身体是感觉不到异样的。
“十日,十日……”李相夷蓦地揪住什么东西,恍然大悟地重复。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
“如果本尊没记错的话,”小笛飞声瞟向风珏,冷声道,“你那大弟子,是八日前去的金鸳盟。”
“也就是说,”南宫弦月进一步道,“提亲队伍在去金鸳盟的前两天,就已经中毒了。”
“那么,他们那两天在哪里呢?”
风小栗脑子轰然一炸,“师兄他们当时还在派内,是,是……”
门槛外的角丽谯往里跨了两步,替她说了出来。
“原是你们自相残杀,却叫我们金鸳盟来背锅。”
“风老头子,你这下如何说?”
风珏一副如遭霹雳的震惊,手心却有些冒汗。
“我风陵剑派一向和睦,想必是有奸人混入,欲起争端之事。”
“老夫这就带人搜查,看是何人包藏歹心。”
既已知所中何毒,在何处中毒,何人可能下毒。
最直接的办法,莫过于搜一搜,谁那里存有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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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诸位……”他顿了下安排。
“这俗话说得好,家丑不可外扬。”
“搜查之事就不劳诸位费心了,还请到客房稍作歇息。”
他冲其中一位风氏主事,递了个眼色。
继而招下手,“小栗,走!”
风小栗重重点头,“爹,对。”
“我一定要查出师兄是被谁害死的,为他报仇雪恨。”
然父女俩走了没两步,就被拦住。
风小栗到了门口,角丽谯堵在那儿,长剑横钉进门框里。
“想走?”
“金鸳盟的账可还没算。”
风小栗一心要查师兄之事,并不反思自己错杀金鸳盟六十七人之事。
她一剑去挑角丽谯的长剑,“让开!”
可惜,自己的剑还未碰到,就被一掌拍退回去。
连连滑了好几米,撞歪了一张停尸床。
她扶着床缘抬起眼,却见父亲身陷险境。
“爹!”
风珏脖颈一寒,小笛飞声的刀架在上面。
“你搜?”
李相夷侧头刮下鼻子,随后正色道。
“风掌门,此事既已报给四顾门处理。”
“搜查之事便是我们该做的,算不得费心。”
风珏只好无奈让步。
这时,李莲花忽然开口缓和气氛,“我这个人吧,记性不大好。”
“有件事忘了说,这‘十日禅’吧,是一种漠北奇毒。”
此话一出,是个人都明白。
苏景之案,或许还牵涉了漠北。
李相夷几人眉目沉了两分。
风珏则是种似有似无的苦笑,“李神医还真是博闻强识。”
李莲花抱拳干笑一下,“不敢当不敢当。”
他不过是当年铲除漠北邪教时,在漠北接触过这种毒,方有所了解。
一行人出了停尸房,开始进行搜查。
说实话,风陵剑派占地那么大,屋舍万千的。
光李相夷几个人搜,不太现实。
于是,他们安排了一个金鸳盟的人,搭一个风陵剑派的弟子去搜。
约是半个时辰左右,真相浮出水面。
一间书房内,桌上放着杯热茶。
干巴的黑色“茶叶”,在“热水”的浸泡下,渐渐胀开,微微翻腾。
水一点点变黑了,氤氲出的热气也成了黑色。
说来,那“茶叶”并非茶叶,而是晒干的“十日禅”。
一种含有剧毒的植物,晾干后叶片与茶叶一般无二。
“热水”也并非热水,而是检验“十日禅”的药剂。
煮沸的情况下,与“十日禅”相反应,就会出现那样的情况。
若只是热水而已,得到的便仅是茶水的样子而已。
李相夷站在桌边,盯了盯变化的“茶水”,之后转向一个人。
“风掌门,你可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