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夷眸光一错,步子掉往外走。
“针灸完还需药浴,我去厨房看看,热水烧好了没,以便提过来备着。”
小笛飞声二话不说跟上,“我随你去。”
笛飞声紧随其后,“我去拿药浴用的药。”
“这泡完还得内服,我去倒喝的药。”南宫弦月也跑。
事情被分配完了。
方多病抬着空荡荡的手,没逮住一片衣角。
他只得认命地拖来张椅子坐下,对床上人道。
“你要听什么?”
小方多病反问,“你会讲什么?”
“本少爷什么都会,取决于你想听什么。”方多病半是高傲,半是没好气。
小方多病不假思索,“大侠的故事。”
“大侠。”方多病好笑地重复。
他思索片刻,说起一个来。
说了没两句,小方多病打断道,“这个我听过了。”
方多病冲他露出个干巴巴的微笑,“行,我换一个。”
换一个他八岁时候听的,就不信这小矮个还听过。
不曾想,还真是。
“这个小花师父昨天给我讲过了。”
方多病咬牙切齿,显得你了。
他非得把李相夷送他的小木剑藏起来,让他一辈子找不到不可。
他如是盘算,嘴上却新换了个故事。
这回,小方多病总算没听过了。
故事绘声绘色地讲完,他津津有味地听完,四十九道金针也悉数落完。
他的额头后背,已沁出一层一层的汗。
疼痛却因故事缔造的侠骨柔肠,而削减了不少。
事实上,筋骨被金针开阔舒展后,痛感确实在往下减损。
他有种劫后重生的感受。
筋脉被重新塑造,骨头被重新拼凑,仿佛焕然一新。
身体舒服多了。
他对施完针,松下半口气的李莲花道。
“谢谢你,小花师父。”
“这有什么好谢的。”李莲花笑从袖中摸出块帕子,擦掉他头上的汗。
小方多病又转向方多病,“也谢谢你给我讲故事。”
“算你有良心。”方多病环手一扬眉眼。
他不知道的是,那良心只有一半。
另一半匿在肚子里——
虽然没有小花师父讲得好。
过段时间,李莲花拔起针来。
四十九根拔完,那四个溜走的人,也把热水和药备来了。
小方多病坐靠在大木桶里,泡起药浴来。
药物在热水的激发下,滋养着身躯,进而一点点化开,萦绕不去的体弱之疾。
李莲花从药罐倒了碗药,又从李相夷手里,接过塞子拨开的瓷瓶。
走到木桶边道,“伸手。”
小方多病把手伸出水面,瓷瓶口倾在掌心上,精准滑了两粒药丸出来。
他将药丸扔嘴里,接过药碗,仰头咕咚咕咚几下,碗就见了底。
一口气喝完,他脸上才皱出苦色来。
李莲花收走碗,抛给他一颗糖。
“呐,解解苦。”
小方多病接过,满心欢喜地吃起来。
其他人看李莲花铁公鸡拔毛,也赶着热闹要糖。
李莲花拍开怼至跟前的手,“你们三岁五岁,还是嘴里头含过苦水?”
“尤其是你。”他指指李相夷。
“我怎么了?”李相夷莫名其妙。
李莲花朝他举下药碗,意思显而易见。
喝药磨磨蹭蹭的,没几个爽快时候,连个小孩也比不上。
李相夷嗤了声。
他扫眼药桶里吃糖的小徒弟,发誓等他腿好了,练成百招剑式,来找他正式拜师以后,定要给他加功课。
不对,现在就加!
身体暂时不好锻炼,脑子还是能用的。
练武练的,又不只是手脚功夫。
“方小宝,明日把《剑修入门通录》第三则默给我。”
小方多病拖长调子“啊”起来。
“有意见?”李相夷侧目投去一个微冷的眼神。
小方多病惨淡摇头,“没有,我会好好记的。”
其余人幸灾乐祸。
特别是方多病,心里头洋洋得意,吃瘪了吧。
李莲花可从来不这么对他。
可惜,没能多嘚瑟几秒。
李莲花兴是从李相夷的话,获得了提点。
传音给方多病,“你那本《剑精录》学到第几则来着,十一则是吧。”
“今日得空,就把第十二则学了吧。”
“我看你这么大了,记背的意义也不大,学完后直接把了悟说与我便行。”
方多病的脸色,登时由晴转阴。
在密玥传音里,如丧考妣地谨遵师命。
小主,
“哦,知道了。”
药桶里的水渐渐冷了,小方多病也泡完了。
泡完休息没多久,他就做起李相夷交代的功课来。
由于记忆力不错,他完成得很快。
时是下午申时二刻,到晚饭之前,东西便被记完了。
晚饭后,马不停蹄地把东西默好,交给李相夷。
检查完,没一处错的,得了夸赞,他高高兴兴地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手动滚着轮椅轮子,去到一间厢房外等候。
等了挺久,屋内才有点动静。
不幸的是,那点动静来自闻见他,用爪子扒拉开门,从门缝里钻出来的狐狸精。
小方多病摸摸狗头,打探问,“小花师父还在睡吗?”
狐狸精“嗯嗯”两声,不知在答些什么。
它摇两下尾巴后,窜去别的地方玩了。
小方多病再次形单影只。
他转着轮子,去到门边,掩上狐狸精弄开的门缝,继续等。
没多会,隔壁屋出来道红衣人影,“你在这里做什么?”
“等小花师父教我练剑。”小方多病回。
“为何不来找我?”李相夷问。
“我昨日找的师父你。”小方多病解释。
“今日该找小花师父了。”
得,分配得还挺均匀。
“那你不必等了。”李相夷倚在窗口,告诉说。
“你小花师父怠惰得很,辰时四刻以前,一般是不会起的。”
“还是来找为师的好,为师比某些人负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