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不想回答王多儿的事情,那我换一件事情问问吧——你认识范芜吗?”李平阳扭过头,就看见冒蘅果不其然动作一滞,“你应该认识吧?当时连太医署的太医都知道你们是极其要好的朋友,也是志趣相投的同僚。你知道范芜死了吗?”
冒蘅缓缓地直起背脊,很久之后,才发出一声轻飘飘的喟叹:“今年六月,她死在深宫之中了……我早早就提醒她,从安史之乱之后我就看透了,那些人是并不把我们当作人的。但是李唐皇室回到长安之后,范芜还是回到了膳食堂。”
“她和我不一样,她没有经历那场暗无天日的逃难,所以难免还会对他们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最终难免也会因此而遭难。”
冒蘅转过头,望着坐在桌边的李平阳:“你知道了多少了?”
“远比你真正经历的少。”
两人在一片暗色的灯火中对视,良久,冒蘅叹了一口气:“既然已经知道了许多,为什么又要深夜来此。直接把我和多儿一起抓去不就好了吗?”
“因为我想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你到底做了什么?你到底为什么如此憎恨宋掌柜,你又为什么要杀害魏无命?”李平阳顿了一下,“不过这些我都还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他们做出来了无数恶事。但是我最不能理解的是,你为什么会引介胡善行加入计划,而你又为什么要把‘百花杀’这种草药用在菜人的骗局之中。”
听她这样说,冒蘅反而露出轻松一些的神色,她坐下来,晃了晃脑袋,如释重负似的笑了笑:“你果然基本都已经猜到了……”
“这件事情还是因为你的杀人方式实在是太诡谲了。你特地做的老鼠的机关反而成为了突破口。王多儿并不知道你用了老鼠,就是在这一点上他的证词出现了疏漏,最终被确凿证明他最多只是从犯,真正的杀人手段他其实并不知道。”
“你如果没有那么恨他,如果没有那么希望宋掌柜死得痛苦,我们应该也没有那么容易找到你的破绽——所以你为什么对宋掌柜抱有那么深的恨意?这一切是不是和美人骨有关系?”
冒蘅沉默良久,走到木柜子前,打开柜门,从里面取出一只瓷碗:“经过了这四年的时间美人骨早已所剩无几,其中剩下较多的一部分被重新收缴回了皇宫,而我这里只留下了最后一根小拇指的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