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还是小瞧了锦衣卫,小瞧的相国大人。”
“上呈户部的田亩册子,唯独缺了我名下的所有田亩,我便明白,这件事藏不住了。”
“可昨日秦王回宫,并未当众提起此事,我便明白,还有一线生机。”
说话间,周德兴又是起身,直接跪倒在了胡惟庸的面前,叩首道:“还请相国大人,救德兴一命,日后若有差遣,德兴必以死相报今日之恩。”
堂堂大明侯爵,身份完全不弱于胡惟庸,甚至因为爵位在身,更能高过胡惟庸一头。
但纵然是这般的人物,今日也是跪倒在了胡惟庸的面前。
足以得见,中书省权力之高,简直让人望尘莫及。
“江夏侯,言重了。”
“你我同殿为臣,又有多年情谊了,本相岂能见死不救?”
胡惟庸连忙起身,走到周德兴的身前,缓缓将周德兴扶起,便是道:“只是本相有些好奇,伱与陛下少年相识,这般情谊,为何不直接找陛下?”
“况且你手中有免死铁卷,纵然万般罪,除非谋逆,要不然,皆可免去一死。”
话罢,胡惟庸又是好奇的看向周德兴。
“免死铁卷乃保命所在,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轻动。”
“而陛下有言在先,凡是后伏法者,当以国法为先。”
“所以哪怕是我去求陛下,可若无人为我说话,命是保得住的,但这份情谊与富贵,就算走到头了。”
周德兴又是长叹一口气。
这世上永远没有密不透风的墙,纸也永远包不住火。
哪怕吕家灭门,九族尽诛,也未曾牵扯到他周德兴。
但周德兴的心中一直是忐忑不安,所以这免死铁卷,绝对不能用在这件事上。
而与朱元璋的这份情谊,有时也是保命的手段。
毕竟朱元璋为了马三刀,都能跪求于天,以求赦免其罪。
那周德兴为大明立下汗马功劳,所以不过是些许田亩,不至于会死。
“江夏侯,你可知是谁压下的这件事?”
胡惟庸闻言,便是轻轻点了点头,方才道。
“相国大人?”
周德兴试探性的问道。
“本相哪有这个本事,别忘了,这是三方协同。”
“哪怕是本相想包庇你,你也得问问其他人答不答应。”
胡惟庸又是摇了摇头道。
“秦王殿下。”
对此,周德兴瞬间明悟,便是脱口而出。
“没错,就是秦王殿下。”
胡惟庸拉着周德兴坐回到椅子上,这才继续开口道:“所以能救你命者,不在中书省,而是秦王府,又或者是晋王府。”
“毕竟你始终是他们的叔伯,这三分薄面,两位殿下还是会给你的。”
“只是究竟该如何去说,究竟该如何去办,本相只能给你指条明路,其他的就是爱莫能助了。”
话罢,胡惟庸又是瞥向一脸沉思的周德兴。
“我明白了,多谢相国。”
“今日指路之恩,来日结草衔环必报之。”
说话间,周德兴又是起身,向着胡惟庸躬身一礼。
“客气了。”
胡惟庸还是伸出手托住周德兴,摇了摇头笑道:“当务之急,是先去拜见两位殿下,将此事妥善解决。”
“嗯,相国放心,德兴若能逃过此劫,从今往后起,必以相国为尊。”
周德兴点头后,又是又是一脸郑重道。
江南集团倒台以后,周德兴也没有办法重归淮西集团。
可他是一介武夫,这一点他很明白,所以没有大树,朝堂的洪流就会将他瞬间淹没。
不管他是不是开国功臣,是不是大明侯爵。
那淮西集团就不是武夫?
别忘了,大明朝开国第一功臣李善长,深受皇恩浩荡,位列韩国公,而这位便是淮西集团的主心骨。
所以为今之计,便是投入胡惟庸的门下,以求波诡云翳之下,能够保全自身,以免遭受无妄之灾。
“这话说的,我们效忠的都是陛下,当以国为重。”
胡惟庸的场面话说的很漂亮,但脸上的笑容却是止不住。
虽然不知道江南与周德兴之间有什么隐秘,但若是能将这位拉到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