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敏直虽心中微微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还是对姜澈服软抱有希望。况且，这里是他做主，姜澈就算想掀起风浪也没有机会。

他吩咐狱卒笔墨伺候，还贴心地提醒要把印泥拿来，方便姜澈写好供状后顺手在纸上摁下指印。

很快，两名狱卒便拿来笔墨纸砚并在桌上铺展好，请姜澈动笔。

堂上的贺兰敏直心中还保持着期待，这件事要是办成了，自己可是立下了大功，好处多多。

他在一旁假模假样地劝慰姜澈：“这就对嘛，此案证据确凿，你顽抗到底不免要吃上一番苦头，结果还是徒劳，得不偿失。”

“你可以放心，本官今天审案完全是依照大黎的律法办事。对于你这样名声在外的才子，本官一向宽宏大量，既然你自愿坦白罪行，自然有从轻发落的机会。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今天没有闹出人命，不需要以命抵命，你可以安心。”

姜澈不是四五岁的小屁孩，这般空洞的说辞不可能骗到他。姜澈心中“呵呵”，愈发鄙视贺兰敏直这种蛀虫。

全是屁话！贺兰敏直确实不可能判姜澈死刑，因为不管他有没有这种心思都做不到这一点，但是他可以把姜澈流徙到边境蛮荒之地。山高水远、路途艰辛，那时会发生什么意外，可就不好保证了。

再者，一旦“故意杀人未遂”的罪行判决成立，姜澈一辈子都得背负着这个巨大污点，没有人愿意和杀人犯同事，基本上再难有所作为。

姜澈只当是有一只烦人的苍蝇在自己耳旁嗡嗡飞，转过身，撸起袖子，站在书桌前将墨锭左右推拉呈“O”字型细细研磨。

不大会儿，一池墨水研磨完毕。姜澈随手在笔架上拿起一根狼毫笔，蘸匀墨汁，静息片刻，在纸上挥斥方遒：

“千凿万击出深山，烈火焚烧只等闲。”

前两句诗写在纸上，姜澈身上的浩然正气向四面八方奔涌，在场之人仿佛看到一堆青黑色的石灰石，从山岩中被开凿下来送入窑中，经受熊熊的烈火焚烧。

贺兰敏直的注意力一直没离开过姜澈身上，生怕最后的关头掉链子。千算万算，就是没防住姜澈写认罪书居然都能搞出来天地异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