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笠张微笑着望了邵真人一眼,眼里并没有话被人突然打断的恼怒。
“尹香雪的戏的确唱得好,当年她还在杭城的时候,那盛况,可比现在的春晚还要热闹得多。”
斗笠张继续对我们说道:“后来那些红兵小将们闹革命,戏班子唱不下去了,班主便带着大家伙儿一起回了小镇,倒是也唱了好长一段时间。
那场面虽然比不得杭城,可那段时间却是咱们小镇很多年来最热闹的一段时间。
镇上的人家家户户到了晚上都挂红灯笼,沿河挂了两排,一直挂到戏台子上,就等着看尹香雪的戏。
戏班子来小镇的时候,我跟阿玉刚成亲,戏班子让阿玉帮忙补了几件戏服后,演员们就都来找阿玉帮忙做旗袍了。
尤其是尹香雪,几乎每个月都要来找阿玉做一件旗袍。
你们说的那两姑娘身上穿的旗袍就是阿玉那个时候做的,那是阿玉最得意的两件作品。
之后阿玉还跟我感叹过好几次,再也没有做出比那两件旗袍更精致更华美的款式了。
尤其是那间墨绿色的,阿玉整整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缝制旗袍,修了又修,改了又改。
听说那上面用作扣子的黑珍珠,还是从洋人送给尹香雪的一串项链上拆下来的。
旗袍刚做好的时候,革命的那把火终于烧到了小镇。”
说到这里,斗笠张幽幽的叹了口气,才接着说道:“班主连夜扔下大家伙儿偷偷逃走了,戏班子里唯一的男角儿,也就是尹香雪的丈夫袁敏,被他们抓起来游行示威。
那天,尹香雪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穿上那件墨绿色的新旗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