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意乱情迷之时,他好像看到白无哀站在午后的落地窗前,十分灿烂的笑着说了这么一句。也是那如幻听般的话,让颜宁雪倏然惊醒。
猛然的将抱着他的人一推,颜宁雪摔落在床上,那纠缠他的身影骤然消失不见,唯有颈侧残留的刺痛还在提醒他,刚才并不是单纯的做梦。
惊魂未定的喘了几口气,颜宁雪伸手摸了摸右腿,果然再度失去了知觉,但是颈侧被咬过的地方却是生出了一块疙瘩。
借助术法的便利,他来到穿衣镜前,扒开衣领一看,那如同星空般的污染处,竟然长出了一丛小小的血水晶多肉。他还注意到,自己的左眼之中也蔓延了一丝血色。
“是伴生血契对神性污染起了反应?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我可能会变成一个浑身长满水晶与血肉增生物的怪物呢,亏了我还笑他,哈哈……”
自嘲的笑了一阵,颜宁雪脱下了衣裳,看着镜子里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逐渐收敛了勉强的笑意。
他婆娑着那块水晶,竟然有点留恋方才的感觉。看来身体麻木久了,还是会想念曾经的触感,哪怕是痛觉,也能让他清晰的知道自己还活着的事实。
……
隔离工作在颜宁雪本人的强烈要求下,很快完成了。只是在地下的堕天城中,找个偏僻无人的角落建栋房子而已,并不是什么大工程。重点是禁止人员靠近,工作交流无非多配两位传讯使罢了。
半年时间一晃而过,边境魔物的侵袭,神宵帝国北方与教廷的战斗越发激烈,战争已经打响,人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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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彼岸世界新增阵基汇报,以及北方战事战略会议上,众人正激烈讨论时,中心莲台处突然传出一声压抑的声音。只见原本身影就已经很淡的谪仙人,神色痛苦的挣扎了一番,突然消散了开来。
逐渐习惯天从影明部负责人,时不时缺席彼岸联络会议的众人,已经心里有数,只是第一次见到谪仙人半途掉线,还是难免一阵骚乱。
会议上的恭婷连忙告假下线,从现实的天从影总部急忙赶往下行‘电梯’,向着颜宁雪的闭关之所狂奔而去。
刚到地下明晖府的大门,恭婷就感受到了那股混乱的气息。被神性污染的元素力变得无序,狂暴,让空气都压抑几分,院子深处更是透着令人胆寒的诡异气息。
这里已经没有侍从,只有外部远处几个值班守卫,显然他们也感受到了院子里的变化,都神色紧张的来回走动着,却不敢违反命令进去查看。
“院子里发生了什么?颜先生的情况怎么样了?叫光明术师了没?还有谁在里面?”还没歇口气,恭婷就拉过焦躁不安的守卫劈头盖脸的问道。
守卫一脸无奈的回答道:“恭组长,晴明大人一个月前就不让我们找治疗术师了,我们也不敢违抗命令。除了您,之前纸鸢小姐来看望晴明大人,还没出来。”
恭婷也知道颜宁雪如今的情况请再厉害的治疗系,也没有半分作用。甚至,因为元素力的补充会加速他身上的神性污染,听到这话也只能作罢。
深吸了一口气,恭婷抬腿迈入了那仿佛是个黑洞般的大门,空气在这一瞬间似乎都变得浓稠了起来。
阴冷的气息在缭绕,让她忍不住裹紧了身上的白大褂,往院里走了一段,耳边隐约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有很多东西在暗处。
待到了内院,那诡异的声音便越发清晰了,咕涌咕涌的,就像活着的血肉在蠕动。偏偏恭婷定睛看向四周,甚至角落里也没放过,却什么也没发现,倒是看到了坐倒在地的纸鸢。
房间里传来一阵阵压抑的嘶吟,就像曾经恭婷在医院重症病房,听到的那些痛苦呻-吟,令人窒息的难过。而摔倒在门口的年轻女子,漂亮的脸蛋上尽是惊慌与后悔之色。
她连忙跑过去问道:“纸鸢,你怎么又一个人过来了?!发生了什么,颜先生出什么新状况了?”
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的纸鸢见了来人,忍不住嚎啕大哭着自责道:“姐姐!呜呜~是我的错,都是我自作主张!怎么办?我害了宁雪哥哥!让哥哥的病情加剧了!怎么办呀,呜呜……”
已然出落成大美人的纸鸢哭起来也是我见犹怜,但此时恭婷也没时间心疼这个妹妹,赶忙追问缘由:“你别光哭啊,倒是告诉姐姐你做了什么事?”
原来,颜宁雪断水断食这些日子让纸鸢实在担忧。虽说之前有解释过以颜宁雪如今的身体状态,吃喝已经没有必要,但挨过饿的纸鸢始终无法理解,便尝试着做了饭菜送来。
那顿饭纸鸢花了心思研究,为了能缓解颜宁雪遭受的侵蚀之苦,她尝试以月光花蜜入药,做了一顿滋补的药膳。
月光花之力可以驱散充满神性污染的迷雾,这事她是知道的,也正是如此才有了这个大胆的设想。
好在颜宁雪吃下后并没有出现不良反应,反而病情有所改善,这让纸鸢喜出望外,以为找到了治疗神蚀之症的良方。
所以,这次她加大了一点剂量,想以药膳救人,却不曾想意外来得这么突然!
听完纸鸢的话,恭婷一时气结。急病乱投医也不是这么个法子,明知道月光花是把双刃剑,纸鸢怎敢在已然病重的谪仙人身上试药?!
她满心忐忑的问道:“纸鸢,你、你告诉我,药膳里该不会是加了月神之泪?!”
“没有加月神之泪……用了花瓣……”纸鸢也知道是自己心急办坏事,现在已经后悔得想撞墙,哪敢撒谎。
“糊涂!月神圣树本就一体,花瓣所含的太阳神性也不会少!以神性之力去治疗神性的侵蚀?纸鸢,你怎么想的?以你那才学了几年的魔药知识,怎么敢胡乱给颜先生用月神花?!”
作为纸鸢的姐姐兼魔药导师,此刻恭婷被气得几乎晕过去。橙红色的火苗久违的燃上了她齐肩的发梢,不高的胸脯一阵上下起伏后,那高抬的手带着点不忍落了下去。
似乎察觉到了屋外的体罚现场,屋里传来谪仙人那清润却虚弱的声线:“住手……是我……不想辜负……纸鸢的好意才……唔……”
听到谪仙人这种状况了还不忘护着纸鸢,恭婷更是又气又心疼,一把将纸鸢拉趴在地上,挥手就往那翘臀上拍了下去。
她揍得纸鸢哇哇大哭,自己也哽咽着骂道:“都是惯得你!学艺不精害己害人,你可知错了?!”
在教训妹妹的时候,恭婷也没停下思索,回想着白无哀留下的那些魔药理论,与自己所学的医学知识,试图找出一个能缓解谪仙人病情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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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涉及神性一切凡物都不足以拼凑出一个治疗方案。思来想去,能对抗神性的也只有神性,想要中和平复太阳神性入侵造成的‘神性过敏’,好像也只有月亮的神性可以抗衡。
她想起了存放在特级密库里的星辰之泪,那些是为数不多击杀神仆留下的神力结晶。利用两者之间的神性相克,也许能抵消谪仙人体内的太阳神性,但一个不好,反而会加速送谪仙人去另一个世界。
这是个两难的抉择,特别是如此危急时刻,恭婷思虑得满头大汗,揍人的手都停了下来。目光游移之中落到了前方的房间,她最终将这个方法提了出来。
“颜先生,现在大概只有一个办法能减轻你的痛苦,概率可能也不高……”
还没等恭婷说完,房间里的人似乎已经猜到了答案,已经有些喑哑的声音斩钉截铁的打断道:
“不!那些东西……唔……那些是他们最后的保障……绝不能……我还可以忍受……唔……唔啊……”
恭婷想要说什么,颜宁雪明白。星辰之泪蕴含的是月轮的权能之力,也许能中和掉月神花的太阳之力,但同时也可能让他的神性侵蚀不受控制的恶化。
用了是九死一生,不用也是九死一生,但他认为没必要在自己这个将死之人身上浪费。而且,那些东西还另有重要用处,不到关键时刻绝不能动用,他又如何能同意恭婷的提议。
“可是……”屋外的恭婷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妥协了道:“那让我们进去看看你吧?”
听到这话,颜宁雪原本有些迷糊的脑子突然清晰了过来。他勉强抬头,模糊的视野中,昏暗的房间里涌动的都是诡异无比的血肉,以及那随处可见的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