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坐在她床前念经的样子,实在不太像助人早日康复,倒像在助她早登极乐。要说真的多关心她恐怕也不至于,大概率闲的。当然,比起完全没露面的周岩山,不因已算有义气了。
“老周这几天干嘛呢?”周锦书一边啃着不因带过来的玉米一边问道。
不因从不空手来探病,有时是一根玉米,有时是一个烤红薯,还带过糖葫芦。周锦书怀疑他是不是一路化缘过来的。讲究,但又不太讲究。
“盯梢。”不因答道。
“他又在盯谁,有新任务了?”周锦书纳闷儿,手头这个还没结,一般不会接新活儿啊。
不因浅笑着瞥一眼正在卫生间洗东西的周廷昱。
“替周队长盯犯罪嫌疑人。”
周锦书心情复杂,不知该说周岩山够义气还是丧良心。宁可去干盯梢的苦力活都不愿意来照顾她,宁可去干盯梢的苦力活都要给周廷昱创造条件。
“呵,男人的友情里,女人可以当筹码。”周锦书冷笑着狠狠啃一口玉米。
不因微歪着头看向她,似不理解,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阿弥陀佛,周施主这几天是不是日子过得太舒心了?”不因双手合十。
“什么意思?”
不因站起身,理了理身前僧袍,拿起靠在墙边的禅杖,缓声道:“障目之叶若不掀开,总有一天会成为障心之山。到时再想去掉,可就难了。”
“说清楚能死?”周锦书翻他一眼。
“能。”不因微笑,转身出了病房门。
见周廷昱从病房里的卫生间出来,周锦书问道:“你听见了?”
“人家是大师,说清楚了显得不够高深。”周廷昱将洗好的毛巾挂在床头柜上。
“你总不用显高深,说说看。”周锦书继续啃玉米。
周廷昱看了她片刻,觉得给她提个醒也好,于是点头道:“这几天我哄你哄得尽心尽力,你有点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周岩山要做的事,不会以你为出发点。我和周岩山之间也没有什么友情,筹码什么的更谈不上。一旦事事把自己当中心去考虑,容易一叶障目。不因应该是这个意思。”
一番话说得周锦书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嘴里的玉米也咽不下去了。
有道理,但不中听。什么叫忠言逆耳,她算是见识了。
“看,一旦不高深就伤人。”周廷昱笑着拿过她手中的玉米,扔进垃圾桶,用毛巾替她擦了擦手,“你还在象牙塔,没经历过社会和人性的毒打,心性容易跑偏,和尚是提醒你。”
“以后你看出来了就早点说,我很丢脸的。”周锦书瞪他一眼。
很好,至少他和她的关系比不因要近点,她不介意在他面前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