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新文接话道:“嘿嘿,许校长,这是你不了解咱小江乡长的问题。他不过花了不过二十天时间,就已全面熟悉项目建设相关政策,有些地方比我这个干了十几年修建的老家伙还懂得多。”
苏越战眨了眨眼睛,咧嘴笑道:“这叫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关键在于咱小江乡长‘浪’得起来!”
许文春俏脸泛红,娇嗔道:“说正事呢,你们却离题万里,越说越偏离主题,成天三句不离本行,真够坏的。”
社服办两位中年男人肆无忌惮呵呵作笑。
江宁咳嗽一声,正色道:“许校长,您别理满嘴跑火车的两个老家伙,咱们说正事。一是,工作落实时间要快,每天向我报告进度;二是,只做不说,注意保密,没必要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三是我负责跑县级部门,您们仨负责留在横山处理事务,有啥情况及时电话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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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神色肃穆地点头答应,皆知这三点叮嘱尤为重要。
苏越战以钢笔轻敲笔记本,忧心忡忡道:“还有一点,不知我当说不当说,不过,即使不当说我也先说,请小江乡长定夺。”
稍作停顿,社服办主任继续讲:“听说,柳胖子势在必得,这几天放出话来,他若不能中标拿到工程,谁来施工都不好使。小江乡长,你得注意尤二姐,她可是陆乡长的红颜。这就相当于形成了内外夹击态势,换句话说,我们穷尽心思搞的公开比选招标,实则是为他人作嫁衣,单就这一点来说,也不足为惧,关键是柳陆二位主官达成了一致意见,稍有不慎,势必落得两边不讨好,那句土话怎么说来着?”
罗新文沉闷道:“耗子钻风箱,两头受气。”
许文春瞧着脸色晦暗不明的副乡长,叹息道:“现在看来,还是学校清净,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教圣贤书,贵圈真够复杂的,不是我们教师所能融入的。”
江宁淡然道:“大伙的担心何尝不是我之忧?邓公曾说过,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看一步吧。我的意见是,上盯如期竣工投用目标,下守廉政底线。至于啥态势之类的考虑,现在暂且搁置一边,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相信,富贵在天,成事在人,即便这事儿影响我江宁将来升迁,也不能就此作罢任人摆布,我坚持我觉得对的,仅此而已。”
一身正气,两袖清风,乃吾辈之楷模。
成大事者,理当胸有“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之气概。
三位横山人,被这位外来者深深感动。
诸事安排就绪,江宁就该着手解决校舍维修招标中最为关键一环,即,物色潜在投标人,打破非法利益格局,确保有资质有实力的建筑企业全面负责工程施工,让百姓放心,让教师放心,让学生放心,让组织放心。
不过,他并未着急赶往嘉州县城,而在临下晚班前,趁着天光明亮,提着一袋从柳清波那里讨要来的七八本课外书,按照许文春校长介绍的地点,晃晃悠悠离开乡政府。
距离离横山场镇大约两三百米有座破败瓦房,坐落在潺潺而流的小河边,门前有棵高大槐树,枝丫突兀,不见一枚树叶,树干与瓦房之间牵着一条细细铁丝,上面挂着几件衣服,随风飘荡。
一条长得胖乎乎的黄毛小狗,静静地卧在槐树下,约莫只有一两个月大小,见到有人前来,只是抬头瞅一眼,复又垂下脑袋继续打盹,一点不像看门守家,反而像幼小孩童等待姐姐归家。
年轻男子来到槐树下,坐在一块磨得溜光的石头上,放下手中袋子,伸手抚摸小家伙头颅。这条名叫小黄的狗狗似乎很是受用,不仅没有恼怒地犬吠几声,反而拿脑袋拱了拱陌生人之手,好似多年朋友般亲热。
黄昏中,慢慢吞吞走来一位八九岁小姑娘,脖上缠着好几圈红色围巾,背着半篓枯黄菜叶。她突然停下脚步,望着那位熟悉的陌生人,怔怔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