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福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见段郎中和员外有说有笑,只得先到后厨去了。
李员外和段郎中你一言我一语,谈得好不痛快。老夫人闻听药王的后人大驾光临李府,也出到前堂来观瞧。见多年来愁眉不展的儿子眉花眼笑,老夫人心里也乐开了花。
饭罢,段郎中已知晓了莺莺得病的来龙去脉。李员外便请他亲自给小姐诊脉,寻医问药多年,李家早已司空见惯,莺莺也懒得面罩轻纱,直接与之相对而坐。
段郎中与李员外本来相谈甚欢,可一见莺莺那副娇楚动人的模样,他竟兀自呆住了。
刘福在背后捅了他好几下,段郎中都没回过神来。最后,刘福无奈只能偷偷在他大腿的内侧狠狠拧了一把。
“哎呦!医家讲诊病需望闻问切,段某刚刚已为小姐行了望诊。看小姐面色晄白,气血不畅。还请小姐上坐,让段某来为你切脉。”段郎中忍住疼,扭身偷偷瞪了刘福一眼。
段郎中在为莺莺诊脉时,脸上的表情一会儿舒展,一会儿眉头紧皱,一会儿微露笑意,一会儿又愁容密布。
李员外在一旁见他表情如此变化,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之久,段郎中才放下诊脉的手,长输了一口气。看上去他似乎比之莺莺还要疲累,连面色都不像先前红润了。
“段先生,敢问小女的病如何?”李员外忙上前询问道。
“员外莫怪,小姐乃是多年痼疾。段某需回到舍下细细琢磨,待我调理好方药,自会告知员外。”段郎中说罢,还没等李员外开口,起身便大步流星,匆匆离开李府。
“段郎中,段郎中,且留步!”刘福跟在段郎中身后一路小跑,可没能追上段郎中。
“你给我回来!”刘福跑出李府很远后,见没旁人就边跑边喊道,“小武!臭小子!”
这刘福找来的药王后人并非旁人,正是段小武。段小武跑出李府后径直到了江家,他自从被舅舅赶出家门后,无意中认识了江翠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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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翠翠和他爹江老汉是不久前才来到柴胡山村的。他们虽然也是流民,但靠着有一身识药、采药的本事,吃穿用度从来不愁。
不仅如此,他们还经常给街头的乞丐送些吃食。
段小武就是吃过无数次翠翠施舍的粥和馒头,才不至于饿死街头。他和其他的乞丐不一样,填饱肚皮从来不是小武的终极目标。
他见翠翠时常穿梭在街头药铺,就成了翠翠身后的跟屁虫。翠翠可不愿天天被小武盯梢,小武虽人高腿长,可竟没有翠翠身轻如燕、手脚敏捷。他时常被翠翠甩出几条街还不止。
小武一看跟不上翠翠,干脆就来个守株待兔。不几天,他便知道了翠翠家住离村不远的太白山脚下,家里还有个年迈但却鹤发童颜的爹爹江老汉。
他趁着翠翠出门时,凭借自己的花言巧语搭上了江老汉,还前前后后地叫江老汉为师父。
江老汉见小武虽滑头有余,但聪明过人、记忆超群,就随口教他一些脉诀。没想到小武还真有一些行医的天分,江老汉务须多讲,小武一听便知他说的是何道理。
翠翠见小武竟找上门来,抽出藤条就要赶他出门,却被江老汉制止。翠翠听江老汉一番言语后,对小武的态度才有所改观。
翠翠可不像江老汉那样平易近人。她让小武背记药理药性,只要一个记不住,就免不了皮肉受苦。但小武却仍愿意待在江家,还时常戏弄翠翠,跟翠翠称兄道弟。
一段时日后,小武对医道已略知一二,就偷偷回到舅舅家,想和舅舅炫耀一番。没想到正见刘福在灯下不知瞧什么入了迷。
小武大叫一声,吓得刘福把珍珠也脱了手,一下子掉到地上,不知滚到哪国去了。
刘福趴到地上一顿找,可如何也找不到。气得刘福真想狠狠教训小武一顿,可当小武说到自己精通了医道如何如何时,却让他计上心来。
刘福告诉小武只要如此这般,听舅舅的话行事,非但不和他计较遗失的珍珠,还有他的诸般好处,否则,有他好看。小武见舅舅不依不饶,也只好答应陪他演这出好戏。
初时,小武都是按刘福提前预演的话说。可当单独和李员外在一起时,他就有点把不住,开始天南地北了。刘福生怕他露了馅,可没想到李员外竟和小武气味相投,聊得甚是开怀。
小武见到莺莺后,就更加离谱。和男人婆翠翠比起来,莺莺真是小家碧玉,不对不对!应该是大家闺秀,简直让小武魂飞天外。
可是,当小武切过莺莺的脉后,他不禁大惊失色。怪哉!怪哉!江老汉已把脉理都说与他听过,而且他也熟记于心。
可莺莺这个脉象实在是怪,他必须马上和江老汉说说莺莺这奇怪的脉象。
于是,小武匆匆辞别李员外后就离开了李府。他一心想着莺莺的脉象,竟丝毫没听见追出来的舅舅在后面如何叫喊。
可当小武到了江家时,翠翠却说江老汉于几天前出门去远游了。小武急得一跺脚,怎么师父早不走晚不走,偏偏此时倒走了呢?他来回在地上踱步,搓着手不知如何是好。
“师兄,你可曾遇到过,一个人的脉象会时而洪数有力、浮于体表,时而微弱绵软、沉陷内里,时而又数而无力,时而又沉而有力……唉呀,总之就是如此……算了算了,我还是等师父回来再说吧。”
小武比比划划说了半天,最后把自己也说糊涂了。翠翠静静地听着,始终不置一词。小武见翠翠默不作声,想来她肯定也没见过,就一甩手打算回去找舅舅。
“这是一个人的脉象吗?”翠翠突然开口说道。
“当然!”小武前脚已经迈出了大门,后脚刚抬起来又重新落回原地,“师兄见过?”
“没见过。”翠翠摇了摇头。
“我一猜你就没见过!”小武又抬起后脚。
“我爹走之前说,你会过来问我有关脉象的事。”翠翠头也不抬,继续整理着手里的药草。
“什么?师父怎么知道我会来问?”小武抬起来的后脚又落回了原地。
“喏!给那个人的。”翠翠从身边拿过一张事先就写好的纸条,递给了小武。
小武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张药方。里面竟有好几种剧毒无比的药,而且药量都是常量的三倍还不止。若是寻常人服下,一定必死无疑。这真是师父留下给李家小姐调配的药方吗?
“这,这是治病的药方,还是害人的药方?”小武指着纸上的字看向翠翠。
“自然是治病的,那个人若不服用此药必活不过今年。”翠翠默然地说道,“她的命就在你的手里。”
小武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呆愣愣地看着手里的药方。翠翠背上篓子出了门,回手一拉门,正把小武门里的腿给夹在门缝里。
“哎呦!”小武忙抽脚,揉着腿冲翠翠嚷道,“没见我的腿还在这吗?”
“咯咯咯!”翠翠只留下一串笑声,便朝着村里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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