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惠惠听到问话后眼泪直冲眼底,她忍着泪点了点头。
何知秋递过纸巾,打扮得端庄得体的妈妈痛哭了起来。
何知秋回忆着陈暮的审讯情况,他的智商很高,记忆力很好,甚至能清晰地记得4个月前一面之缘的自己当时的穿着,何知秋怀疑陈暮可能是摄影记忆,只要他见过的东西他就能像录像似的存储在大脑里,回忆时,点开文件夹观看即可。而他的态度至今只为妈妈和迟莫发生了些许变化,他的情况很像去年连环杀人案的涉案人姜元,疑似患有学者综合症。
“陈女士,我们在学校了解到陈暮的情况。”何知秋说到这里观察了下陈惠惠的状态,有愤怒,有哀切,但没有恨。
上午在学校时,戚彧注意到陈暮迟到以及校长对此稀松平常的态度误以为陈暮成绩很差是个边缘人物,没想到校长说道:“他的成绩很好,但没有用,他是借读生。”
戚彧不喜他的态度,声音沉了下来问道:“对谁没有用?”
“啊……对班级对学校没……”校长在戚彧的威压下说不出话了。
何知秋也曾以借读生的身份在首都上高中,其中艰辛能理解一二,她问道:“这个是唐意天老师和那位同学相处不好的原因吗?”
校长抹掉额间冒出的汗,“不全是,陈暮同学性格也不怎么讨喜。”
彼时何知秋不理解这个不讨喜是什么意思,接触到本尊后了解了他的情况,对于校长的说辞更是厌烦,教育本应帮助他,而不是批判他。
学校的教育很失败,但陈暮的家庭教育很奇特,这个少年熟读刑法,凭着出色的记忆力对法律条文信手拈来,问询时他说话不多,但当问到关于唐老师的问题时他语气平淡地背着刑法,“谋杀即故意杀人罪。《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规定,故意杀人的,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坐在他对面的戚彧乐了,“不用你普法。我们听了多方描述,判定你在学校里遭遇了由你班主任唐意天带头的校园欺凌,陈暮,你恨他吗?”
陈暮表示着疑惑,“恨?没有。如果你想问我有没有杀他,我刚才科普了,杀人要进监狱,我对于监狱不感兴趣。”
戚彧第一次在审讯时听到嫌疑人对监狱不感兴趣的这样直白的辩解,他问道:“我听校长说你妈妈也与唐老师发生过摩擦,你了解详情吗?”
陈暮靠在了椅子上,整个人的气场变了,不再是淡漠的,无所谓的态度,而是犹如蓄势待发的狼,带着危险的进攻性,他冷冷地说道:“我妈妈不会杀人。她与我不同,她是好人。”
陈暮的审讯就此结束。
此刻何知秋问对面的母亲:“陈女士,刑法是您让陈暮背诵的吗?”
陈惠惠点了点头,自孩子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生在清明节的孩子很特殊,不哭不笑不闹,孩子的父亲听了不靠谱机构的话,认为她家清明是个反社会人格的孩子,长大以后极有可能杀爹打妈,闹着要她再生一个,还要将她的清明送走。陈惠惠不信什么狗屁机构,她选择了离婚,财产一分都没要,只争来了孩子的抚养权。
孩子慢慢长大,她注意到孩子的高智商以及骨子里的淡漠,清明对于正面情绪的感知力很低,夸奖、肯定、爱落在他身上他都能一带而过,但他能接收到负面情绪,烦躁、厌恶、被厌恶他都能感知,也会表达出来,令陈惠惠庆幸地是孩子的情绪控制能力自小比自己都要强,对于打人毁物也没有兴趣。她知道孩子的本质已经不能改变,在教育上出了奇招,别的孩子在看唐诗三百首时,她给孩子买来了民法、治安条例、刑法等‘普法书籍’,让孩子倒背如流。
单身妈妈这些年她很辛苦,但从未抱怨或后悔过自己的选择。她的孩子好好的长大了。孩子高二时,她的工作调到了首都,将清明也带来了。但他们没有户口,她托关系给清明安排了借读,自以为打点妥当,毕竟清明自小学习上从未让自己操心,次次第一名,她因忙于工作,对于孩子的学校生活知之甚少,上个月趁着工作结束早去学校接清明时,才发现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