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娘子,她年岁小,说话没个分寸的,请你莫怪。”唐延年起身,略带歉意施了一礼。
卓韵含笑看着唐延年,悠悠启唇道:“宛平郡主,这也是你的不对了,我同时训斥了你的两位妹妹,你却只为五娘子开脱,却不曾帮着四娘子说话。”
她犹如洞悉了唐延年的心意一般,继续道:“就算你对五娘子较为亲厚,又觉得与四娘子脾性大不相投,可这是你们私底下关起门来的事。如今,你们在皇后娘娘宫中受训,面对着的不仅是我,也还面对着咱们的公主殿下,甚至还有段娘子,还有许许多多关心着受训之事的人,那就更要同气连枝,齐心和睦。同作花根叶,复作叶前花。花中七姊妹,并蒂复连丫。”
她前面的话,唐延年还听得懂,到了后面,唐延年就有些难解其意了。
好在卓韵关切看了她一眼,似乎是能懂她的窘迫,卓韵解释:“姊妹之间,有如花根叶,花与蒂,本是紧密相连,不可分割之物。”
三娘子如今是真的困惑,一方面,她现在并不讨厌唐延年,还有几分钦佩,同样的,她也不像以前那样厌恶五娘子,只是,她又被二夫人和四娘子牵绊,不知该如何自处。
她望着卓韵,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在众人都不知如何接话的时候,她却出声了:“卓夫子所言甚是,可若是姊妹嫌隙已久,难以弥补呢?”
卓韵笑了笑,她平静看着三娘子,缓缓道:“你可知,我曾被司家的小郎君退婚之事?”
三娘子神色一凛,她慌忙低下头,快速摇了摇头,可又想到京都本就没有什么秘密,她这么说谎也不是很好,她又点了点头。
她有些好奇地看着卓韵,她也不知卓韵是如何做到,能够这样坦荡说出这么一件于名节有所损益之事,何况,她如今立了奇功,更应该将前尘往事都化作云烟才对。
卓韵的语气很是释然:“那你可要听听我是怎么过来的?”
唐延年见她自揭伤疤,有些于心不忍,遂是道:“前尘已碎,如今的卓娘子风骨卓然,不必再被往事牵绊,也无需再提了。”
“多谢宛平郡主。”卓韵落落大方,她爽朗一笑,“是我自己要提的,无妨。”
她又面向众人,丝毫都不忌惮灵华公主眼中的鄙夷,娓娓道来着:“起初,我也很是委屈,在女学里,我一心钻研岐黄之术,不敢有任何疏忽。在闺阁里,谨言慎行,管家理事,无一不是学得勤勉,只盼着我能有朝一日,嫁得良人,被外人夸赞一句,我卓家的娘子并不输人。可是,天不遂人愿,我被退亲了。世人都笑我已是被退婚的小娘子,名节有损。女学驱逐我,族中姊妹亦是对我多有怨言,我这横祸,终究也坏了我那些姊妹的好前程。”
唐延年知道,她这是字字泣血。
这番话,何曾不是对她如今处境的勉励。
她这才知晓皇后的用心良苦,卓韵的确是最适合来规训她们的人。
卓韵的脸上笑意不减,像在悬崖之上峥嵘绽放的花一般灿烂,她的语气依旧平和:“于是,我自请离家,远赴江南,让父母只当不曾生过我这个女儿,起初,我在江南也不是很顺利,身上的银子也用得差不多了,最后关头,我无意中救了一个小乞丐,本也没想过会有什么奇遇,我只是觉得,都是这世上飘摇的浮萍,若能助了她,也算是造化。
我却没想到,那个小乞丐祖上深通岐黄之术,虽家道中落了,却给了她一本手稿,那手稿另有玄机,也就促成了我找到了治疗瘟疫的草药。”
灵华公主立刻插话:“卓娘子说了半天,是为了炫耀你的功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