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丰"啊"了一声,再不敢看一眼死者的遗容,转身走出了静室。
他来到院中,仰面长出了一口气,只觉眼前浮现出的仍然是那张熟悉的脸,禁不住晃了晃脑袋,心中狐疑道:"我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怕见贺浑的遗容?"
正在这时,有军士来报:"陈长猷陈录事回府了。"
莫小丰强打精神,迈步回到议事堂,果然见陈长猷已在堂内等候了。
"客套的话不用说了。说一说刺客的情况吧。"莫小丰居中落了座,开口便道。
陈长猷答声"遵命",径直说道:"由于事发是在三日前的酉末时分,正是霸府内守卫交接班的时辰,因此刺客一击得手,即趁乱全身而退,并未留下多少线索。现据案发现场的情形,以及府内军士,仆役提供的线索推断,刺客的人数当在3到5人之间,其中1到2人在外望风,2到3人突入杜长史和石董懂所在的后堂行凶。照杜,石二人尸身上的伤处看,刺客行刺的主要目标应是石董懂,也就是丞相本人。"
此时听陈长猷一提及石董懂的名字,不知怎地,莫小丰的脑海中便一遍一遍地闪现出他那张酷似父王贺浑,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他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到案情上面,大声问陈长猷道:"如今可查到刺客的去向了吗?"
陈长猷有些吃惊地望着莫小丰,答道:"事发之后,在下会同斛律老将军对外严密封锁消息,延请郎中救治遇刺的杜,石二人的同时,传令在晋阳城中进行了多轮排查,可惜未能查出刺客的行踪。"
“有没有可能,刺客并不曾在城中落脚,而是藏身在城外的军营之中?"莫小丰依旧以大的出奇的声量问道。
陈长猷敏感地转头望了一眼堂口,摇头说道:"连日来,斛律老将军亲自带人到城外诸营巡访,也未发现有来路不明之人。"
紧接着,他又冲莫小丰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说道:"有件事需要禀报您知晓:早在大将军回朝前,驻节洛阳的侯司空便以随时探问丞相的伤势为名,派了其府中长史唐双举常驻晋阳。最近两天,唐双举不知听到了什么风声,每天都要借故来霸府求见丞相。依在下想来,此人应是目下的一处疑点所在。"
这时对莫小丰来说,又换作了只要听陈长猷一说到丞相两个字,脑海里便闪现出那张惨白的脸。他尽力排除杂念的干扰,集中精神循着陈长猷提供的线索思考问题:大哥贺崇为了防止侯鉴得知贺浑已死的消息后起兵发动叛乱,才秘不发丧,有意隐瞒贺浑的死讯,以争取时间调集兵马,随时准备镇压洛阳叛军的。而偏偏在此时,侯鉴派了他的亲信唐双举以探病为由常驻晋阳,这无论如何都应被视作一种窥伺之举,陈长猷将唐双举列为首要的怀疑对象的确不无道理。
想着想着,他忽然觉得头隐隐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