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些话你还是等到朝会上说吧。今日不谈朝务,只论私谊。”贺浑冷淡地怼了贺崇一句,眼见酒菜已经布上,便端起酒樽,向司马道宗,高季式敬起酒来。
司马道宗和高季式二人俱是各怀心事,为打探贺浑突然回朝的起因而来,尔今听贺浑训诫贺崇不要在席间议及朝务,皆面面相觑,不便再开口问询了。
贺浑犹谈笑自若,对司马道宗,高季式二人嘘寒问暖,表现得十分亲近,神态间瞧不出有任何连夜奔波数百里带来的疲倦。
片刻酒过数巡,贺浑忽然笑谓二人道:“前几天在定州听石董桶说了一则笑话,甚是有趣,你们愿不愿意听听啊?”
石董桶是常伴贺浑左右的伶官,佞人,不知为何今天却没有随贺浑回朝。
司马道宗与高季式对望了一眼,齐声答道:"愿闻其详。"
但听贺浑悠悠说道:”定州西城有一叟,素好大言,且秉性酸吝,甚为邻人所嫌。某日,赴北城一翁宅中欢宴,席间竟至贪杯醉酒而亡,邻人闻之,无不拍手称快。"
说到这儿,他陡地回头问侍立在身后的莫小丰道:“晋阳乐,你职掌邺都地方,如遇此等民案,当如何审断哪?"
“北城老翁当罚酒三碗。”莫小丰念着杨遵的嘱咐,脆声答道。
“哦?只是罚酒三碗吗?说说你的理由。"
“父王方才说得明白,西城叟系贪杯过度,醉酒身亡,自然不应归罪于北城老翁。虽然如此,二人是在北城老翁家中饮酒,身为主家,北城老翁未能及时劝阻西城叟过度贪杯,于友有亏,理应罚酒三碗,略加薄惩。此外,儿子以为,西城叟身后一应的丧葬开支,也应由北城老翁承当。"
莫小丰话未说完,忽见司马道宗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地绕过几案,竟俯身跪在了贺浑面前,口中谢罪道:"丞相明鉴,孙迁之死实非下官本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