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易轻抚着发白的胡须,身形似乎又驼了一点。

“雷长老此去,遥不知何时可见。往后,我这又少了一个可谈心之人。”

曹流明白这话的意思,倒不是金易没朋友,而是缺少那种毫无利害关系,可以畅所欲言之人。

金鼎宗的根须太密太杂,哪怕金易这样的老油子,在很多时候都要如履薄冰。

一个不慎,就会落入万劫不复的下场。

曹流微微点头:“金兄若是有意,不妨与我一同出去,将家中妻小带上。以金兄的实力,庇佑一家子平安应该不是难事。”

他并未完全将话给挑明,但他将自己为数不多的善意,全部融在这一句话里了。

金易闻言一愣,旋即像是意识到什么,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笑容前所未有的真挚,也前所未有的轻松。

错愕间,他甚至连失手拔掉了一根胡须都没反应过来。

金易定睛凝望,两手抱拳,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曹流点头,转身欲走。

金易再度叫住他,嗓音有些嘶哑:“雷兄,若将来能遇到我家后辈,希望看在今日份上,可以保他们一条命。”

曹流皱眉,但并未回头,语气变得急促。

“金兄何苦如此。”

“树高千丈,落叶归根,我所念颇多,大概是离不得了。雷兄,祝你此去平安。”

……

拂晓之际。

天星镇外,四匹悍勇的异兽拉着马车,在左右仪仗的护送下逐渐远去。

秋秋坐在曹流对面,推开车窗的帷帘,望着逐渐远去的天星镇,小脸上露出不舍之意。

严格来说,他待在兴业城的时间,甚至不及天星镇来得久。

这里是秋秋在人间的第一站,记录了不少难忘的回忆。

“曹爷,我们以后还回来吗?”

曹流闻言抬头,对上秋秋期待的眼神,不忍心骗他,摇了摇头。

“大概率是没有以后了。怎么,你难道舍不得走?”

“有一点。”秋秋有些不好意思摸着脑袋,随后两手对着桌板一撑就跳到曹流身旁,往他身上靠:“不过也就一点舍不得。曹爷去哪,秋秋就去哪,曹爷在的地方就是家。”

“算你小子有良心。”

……

用了五天五夜,他们才到天印城。

镇守府。

曹流手握大印,让麾下的金鼎宗高手前来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