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震人心魄的闷响。
卡斯兰的重拳狠狠擂上了埃达的右肩。
“喀拉——”
令人心寒的骨裂声,从埃达的肩部寸寸传来。
埃达的脸容瞬间被剧痛扭曲,她咬着牙齿,痛苦呻吟。
那个瞬间,精灵失去了所有的平衡,不支倒地,弯刀离手。
但卡斯兰心中的危机感有增无减,他如同受惊的野兽一样抬起头,寻找威胁。
仅仅下一秒,卡斯兰便觉心口一凉。
卡斯兰下意识地低头,左手猛地伸向左胸!
“铛!”
又是一道清脆的金属响声。
不知何时,埃达本该随着主人一同跌落的弯刀,出现在了卡斯兰的胸前。
刀刃扎进了酒馆老板的左胸。
鲜血淌出。
埃达无力地跌落地面。
“当啷!”
此刻,戮魂枪才摔落地面,当啷作响。
埃达也重重地摔落,右手瘫痪般地软在地上。
她的左手还颤抖着抬在空中,维持着投刀的姿势。
刀锋在卡斯兰的胸前颤抖。
卡斯兰终于回过了神,从那种只知道战斗的本能状态中退出。
寒风刮过。
这场极境之间的战斗,已经毫无预兆地结束了。
埃达躺倒在地上,右肩骨骼尽碎,面容扭曲,不住颤抖。
卡斯兰则痛苦地喘息着,高大的身躯却依旧屹立不倒。
胜负已分:
只见传奇的“撼地”,卡斯兰·伦巴的左手,正鲜血淋漓地停在胸膛前,死死地捏住埃达的弯刀。
不让它再前进一寸。
承受着肩部重伤的埃达呆住了。
冷汗淋漓的她,满脸震惊地看着自己停在对手胸前的刀,又看看捏住刀锋的卡斯兰。
“怎么会?”
她喃喃道,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就在刚刚,卡斯兰攻出必杀一拳的时刻,埃达便右手一抖,在空中松开了弯刀,刀柄换到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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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在在卡斯兰一拳击碎她右肩,无暇防守的时刻,埃达送出了左手的刀。
直取卡斯兰的心口。
那是分出胜负,也是决出生死的最后一击。
惊愕的表情停留在埃达的脸上:她本该在最后一刻,以伤换命地刺破卡斯兰的心脏。
但是……
埃达看着卡在敌人胸前,进退不得的刀锋,难以置信地摇摇头。
不可能。
不可能!
我明明,明明……
卡斯兰看清了眼前的局势,痛苦地喘了一口气。
他忍痛拔出入胸一寸的弯刀,抛在身侧。
鲜血从他的胸口流出。
弯刀摔落,发出金属特有的当啷脆响。
但卡斯兰心中透亮:他并没有及时捏住这把瞄准他心脏的刀。
他之所以还活着,是别有缘故。
在右肩的剧痛和右臂的麻木中,倒地的埃达浑身一颤,随即凄然地垂下已然无力的左手。
她输了。
“不可能……”无力再作反抗的精灵,震惊地喃喃道。
“你没有着甲,也没有抵挡。”
埃达脸色晦暗,她虚弱地躺在地上,忍受着右肩的剧痛艰难地道:
“我应该在你伸手之前,就刺中了你的心脏……但是……”
卡斯兰目光微凝,在埃达的瞪视下,缓缓叹出一口气。
“为什么,”埃达满脸冷汗,看着不住喘息的卡斯兰,挣扎着嘶声道:
“为什么我杀不死你?”
卡斯兰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他气喘吁吁,却露出一个解脱般的笑容。
阳光洒落在街道上,北风呼啸而来,刮过两个一躺一坐的对手。
“埃达教官……咳咳……您啊……”只见卡斯兰猛烈地咳嗽着,艰难咬字道:
“运气真差。”
————
埃达摇了摇头,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卡斯兰,仿佛要找到答案。
她不明白。
卡斯兰没有让她等太久。
“好多年前,我在三十八哨望地干掉了悉拉·暗雷……”白发老头缓缓地开口,解答了埃达的疑惑。
“他临死前在胸口上给了我一斧子,”卡斯兰抚摸着自己的左胸,眼神复杂地看着身侧那把弯刀,又看看戮魂枪,叹息道:“不知道碎了多少根肋骨……当时我已经在等死了。”
埃达脸色一变。
“那天,一个叫拉蒙的疯军医,跟一个名字特别长的矮人工匠……”
“靠着一点运气,一些手段还有一些不知道是天才还是疯子的创意,他们把我从狱河摆渡人的手里抢了回来。”卡斯兰苦笑了一声,敲了敲自己的胸部。
铛!铛!
奇特的声音从他的胸腔里传来,听上去竟然不像人体的组织。
这声音……
埃达愣住了,她的眼睛慢慢睁大。
卡斯兰叹了口气,道出真相:“那两个家伙,用特制的金属,替换、修补了我可怜的肋骨……老天,那种剧痛,折磨了我整整一年。”
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
直到埃达在震惊之后,找回了遗忘已久的呼吸。
只见精灵的惊诧在了脸上,她的瞳孔缓缓缩小:“金属制的……肋骨?怎么做到的?”
不可能。
人类那脆弱的身体,无论是控制出血还是处理碎骨,根本就不可能承受得住……
卡斯兰痛苦地吸了一口气,他的肺部犹如一个破损的风箱,发出阵阵可怕的风声。
“不知道……咳咳……,”卡斯兰剧烈地咳嗽着,吐出一口血:“听那个疯军医说,他们用了些不被允许的禁忌手段……”
“反正在那之后,他们就被暗室的人带走了,从此消失无踪。”
埃达闭上了眼睛,狠狠皱眉。
“所以,”她在冷汗中懊悔地摇头:“我的刀明明砍进了你的胸膛,却卡在了那些金属里。“
“所以我刚刚才会杀不死你。”
卡斯兰发出凄凉的笑声:
“是的。”
“如果你换把窄一些的匕首或短剑,只需要捅破血管,我也就死了。”
“但你偏偏用的是弧度那么夸张的弯刀。”老头摇摇头,眼里充满了微妙的情绪。
埃达没有说话,躺在地上无力动弹的她,只是无奈地吐出一口气。
“也因为那次‘事故’,我的肺受了严重的伤,至今还在折磨我的呼吸——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卡斯兰痛苦地呼吸着,咳出血沫:“再打上几分钟,我也就坚持不住了。”
埃达的脸色又是一动,嘴巴张成“O”型。
“什么?”她忍着剧痛,死命地直起身子,夸张地瞪着眼睛,“早知道……”
卡斯兰对她露出一个苦笑,点点头。
埃达似乎毫无战败者的自觉,她懊悔地吐出一口气,“啪”地倒回地面,表情委屈。
他。
妈。
的。
早知道就继续拖下去了。
干嘛要孤注一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