镐头刨在冻土上,就像砸在了石头上,只留下一道白色的印子,还震得手生疼。林常把镐靠在怀里,对着双手呵了一口热气,猛地搓了几下,不服气地抡起镐头继续刨坑。身后的坞堡也是今年建起来的,有什么了不起?谁叫这里发现了仙人需要的灵矿呢?
这样想着,他便回头看了一眼坞堡。却见到一名老汉扛着锄头,朝自己这边走来,边走还边抹眼泪,同时咬牙切齿仿佛被人欺负了一般。不应该呀,罪民被人欺负不是常态吗?
“文叔,你怎么来啦?”林常当然认得文叔,从他一出坞堡便认出来了。但他不知道为什么文叔在后厨好好地帮工,怎么会出来干重活了?大家都与文叔相识,见他来到工地,离得近的都凑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起。
“噗嗤!”文叔突然露出一个难看的表情,眼泪鼻涕一股脑喷了出来,挂在脸上。他赶紧用袖子狠狠地擦掉,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不远处的监工,喘息着说道:“都别问了,晚上再说吧。”
果然监工很快发现了这边的异常,拎着冻直的鞭子走了过来,口中骂骂咧咧:“都干什么呢?想造反了是吧!”
众人赶紧散开,玩命地干起活来,监工这才冷哼一声,又摇头晃脑地离去。
好不容易又熬过了一个下午,大家终于在四处漏风的木棚中聚在了一起,和中午喝汤时一样人挨人靠在一起,借此来保留热量,哆哆嗦嗦地聊着天。
“文叔,你咋来上工了?不是在后厨干的好好的吗。而且,咋也搬过来和俺们住到了一起,之前住厨房不是能靠着灶火,暖和一些?”
“噗嗤!”文叔又和白天一样,眼泪鼻涕喷了一脸,抽噎着断断续续地说道:“俺把,名额,让给二娃了,嗨呀!”
没人说话了。
二娃就是文叔的儿子。
也是文叔的希望,他的精神寄托。
现在也成了罪民。
聊天突然变得索然无味,大家各自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努力把稻草归拢得厚一些,躺下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