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话又说回来,天下没有他做不到的事……除了炼丹。
李停云可以操控乾坤鼎,不代表他就能炼好一颗仙丹,他的炼丹技术还是太差了,差得令人发指,区别仅仅在于,他用乾坤鼎炸不了炉。
这不是他的进步,而是鼎的功劳。
“不,这回,不是为了炼丹,”旱魃摆了摆手,指着小贩,对孟婆说:“我有要事,不能在此久留,你替我带他去投胎,让他下辈子做个……”
旱魃想了想,说:“勉勉强强,做个皇帝吧。”
当皇帝?皇帝?!小贩听到这里,险些吓晕过去,喃喃自语:“做了皇帝,不得拿着金锄头种地?不行,不行,我扛不动,八字不够硬,肯定扛不动!”
“你这是在为难我老人家!”孟婆厉声道,生怕李停云不讲武德,她语气稍有缓和,解释道:“他下辈子投什么胎,得看他自己的造化,老身要有逆天改命的能耐,何至于在这里熬了一年又一年的安魂汤?”
“逆天改命,很难吗?”旱魃好似不经意一问。
孟婆道了声“那是自然”,心想:这小鬼再怎么厉害,年纪摆在那里,还是太年轻了,说些不知者无畏的话,倒也可以理解。
便对他语重心长道:“命由天定,如何能改?”
旱魃笑了一声,甚是讽刺,“若是如此,何来今日之我?”
孟婆叹道:“命和运,岂能混为一谈?命数无法更改,运数却不一定。一颗鸡蛋,从外面打开,是食物,从里面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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旱魃问:“是生命?”
孟婆道:“不,也是食物。不管鸡还是蛋,最后都得端上桌,这就是命。”
旱魃听了,说:“有点儿意思。”
孟婆继续道:“一颗鸡蛋,在它生出来的那一刻,落到了凤凰窝里,以凤为友、与凰为邻,一生栖梧桐,饮清泉,鸣于九霄,声唳四野——这就是运。”
“命难改,运难说。想要改变一个人的命,几乎是不可能的,但确实有些阴险的手段,可以夺取他人的运数。”
“然而,运数只在乎一时,不在乎一世,有先贫而后富,有老壮而少衰。命里有时终须有,最怕的,不是运数变幻无常,一生大起大落……”
“而是等不到否极泰来的那一刻,自己先把自己给弃了。”
旱魃听得不耐烦了,“说什么废话,只问你一句,能做到,还是做不到?”
孟婆坚持说:“做不来,做不来!老身没那么大本事。只能行个方便,将他送到轮回井,保他下辈子还当人,不当禽畜,至于他命运如何,得看他今世积的阴德。”
旱魃另辟蹊径,“那就先改功德簿,让他圆满了,再去投胎。”
孟婆忙说道:“不可,不可!这是欺天!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日后若出纰漏,便是百倍千倍的报应!谁能遭得住无尽天谴?你这是要害死他。”
旱魃骂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哪儿来那么多毛病?换做是我,早他妈的改了!管什么天谴不天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来了就扛着,不来我赚了!富贵险中求,没听过吗?胆大的人,率先享受世界。”
他是虱多了不怕痒,债多了不发愁,对因果轮回心无敬畏,也就没有他不敢造的孽。
小贩趁着两人说话间隙,举起手来:“其实……其实我也不想那么多,只想生在一个和平的国度,上有明君,下有好官,不打仗,不暴政,老百姓有地种,能吃饱饭,儿孙都能平安长大,还能进学堂,这就很好很好了。”
孟婆摇头道:“人间有这样的国度吗?你找不到的。”
“须知自三百年前大梁倾覆,中原群雄逐鹿,分崩离析,至今不见正朔相承。”
“三百年来,无数个小国朝生夕死,国祚都不长久,人间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一位能够一统天下的‘人皇’了。”
小贩掐着指头数了数,感慨万千:“想我当年也是大梁的子民,原来梁国灭亡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啊……”
“我以前老是听说书人讲,‘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怎么几百年过去了,人间还没有安定下来?”
孟婆道:“当年大梁灭国,不是顺其自然,而是无妄之祸。”
“只因皇族乃至一国的气运都被篡改,致使龙脉截断,帝王命格无以传承,这才引发天下大乱,人族秩序崩溃。”
“这局面,既非天意,便不知何时才能转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