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1年开春,孙思邈守孝三年已满,打算进京,清明节祭拜祖父的墓。
天下亦在此短短半年内,发生了巨变,杨坚在天元皇帝死后八个月,代周建隋,登基为帝,改年号开皇。
原本周武帝对佛道两教下的禁令,被隋帝废除,以前毁坏的佛寺道观,开始修缮重建,曾经的一些高僧高道,重新返回佛寺道观,隋朝开始给僧人道士发放度牒。
孙思邈进京后,发现百姓安居乐业,各行各业欣欣向荣,一派新朝新气象。路过以前的遵善寺,只见一群工匠正忙于修缮重建,流散在外的和尚重新一一回寺。
孙思邈来到了京城的西边,寻找祖父的坟墓。当年只是听父亲说了一下方位,已经过去二十五年了,都没有孙家人来拜祭过。祖父的坟墓一直是李伯父一家,代为祭拜打扫。李伯父去世后,由李丁年年前来祭拜打扫。
孙思邈终于找到了祖父的坟墓,山坡上一个不起眼的小土包,同时立着两块墓碑。一块是木头做的,已经残破不堪,用毛笔写的字迹已然看不清了;另一块是李伯父立的石碑,上面刻着:
周太子洗马孙公融之墓。周丁丑年秋吉,男孙孝冰立,弟子李文质重刻。
孙思邈走到了墓前,仔细清理着爷爷坟上的每一棵小草,每一棵小树,用手轻抚着冰冷的石碑。他多么希望爷爷还活着,父母还活着,老孙头还活着,逝去的亲人都还活着。他们现在都死了,这就是长大必须经历的痛,一个个亲人离你而去的痛。
孙思邈跪在墓前哭道:“爷爷,孙儿不孝,这么多年都不曾来看您。您托梦给孙儿的养生铭,我一直随身带着,时常拿出来阅读,若您还有什么想说的话,尽管托梦告诉我。你的儿子儿媳都下去陪你了,去年老孙头没能挨过七十三,也下去陪你了。孙家就只剩下孙儿一个人了。孙儿会好好活下去,我会支撑起孙家,我绝不会让孙家从此绝后的。爷爷,您已经被平反了,孙家不再是罪臣之家了,天下不再是宇文家的天下了。想必再过几年,就会天下一统,您也不用为孙儿,生逢乱世而担忧了。爷爷、爹爹、娘亲、老孙头,你们虽然都不在了,但是你们曾经给予我的温暖,带给我的快乐,对我从小到大的呵护,我都会永远铭记在心里。爷爷,您曾经告诫过孙儿,让我长大后不要做官,官场中尔虞我诈,不适合我,我一直都记在心里,此时也更明白您当年的用心。您当年推荐孙儿上茅山学医,那时立下的初心,我时刻不敢忘。治民之病,恤民之隐;人命至重有贵千金,誓愿普救含灵之苦。”
圣女突然从坟墓那头冒了出来,笑道:“臭小道,看不出来,你还挺伟大的,还想普救含灵之苦。你这是想当圣人。”
孙思邈连忙擦掉眼泪,怒道:“巫小小,你这妖女,真是阴魂不散,怎么走到哪里都有你。不好好当你的圣女,整天跟踪我,这算哪门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