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阈长垂烛龙角,更鼓鼙猛号皆申响。
北门高嵌玄龟壳,黯王齐叩噬血牙。
箭楼金仆姑,瓮城铜缚锁,可见碉楼早架弩车匣。
龙女视修罗虽入新地,未减怖惕,严阵以待,心中悦服:果然善征伐者也,行伍小练有大成,旁生无此绝力矣。
故又忆孙木由所说荒众不可用论,暗哂之。
是以朝暮更迭,日下月升,星垂平阔,阑夜琼明。至若更深,本是眠梦时分,却闻王帐出令,告众下道:“起!”
却见群卒驾轻就熟,乃竖土火台六十四口,城上四方,各有十六数。台间陈釜,铜铁合冶,聚火熬之。
其中所煎者何?却是筑城付血者之遗躯,化而为油膏之属。更有旁釜,杂煮金汁。
此即若干秽物也。龙女虽有战纪,未见是法,以为巫术,不详其道,乃问于王。
修罗君笑而不语,数强之,不得已,乃道:“此战备之法也,仙子久居上纯香美之所,特慕正道;难见下戮脏瑟之象,焉知邪为?”
正说时,忽闻万里大漠之中,远有哭丧长嚎,倏忽之间,危墙之下,青光顿跳,闪奔如电。
有善视者定睛得之,传全军道:“此妖魅先锋之队也,所来皆凶狼!”
众卒闻讯,亟各就位,严以待之。观垒垒黄土,本无翻涌,刹那之时,疾风刮沙海,尘暴飞卷,绿荧陡现,满地出鬼魅之光,幽冥之炎,遍下阔野。
来者凶凶,乃贪狼之属,遥望去,数目无计,闪烁即其目也。先锋阵前,有一恶将,率八狼副手,彼兽首奔袭之间,顷然变化,作立势而起,虽豺酋而如人身,望空断喝,手爪齿利,长锋毕现!
未及众卒反应,狼头收束嚎鸣,顿跃而升,即上女墙,垛口之内,凶齿显露。立有修罗持械接战,箭镞齐出。
此固能中身,而彼非寻畜,凡俗利器,怎可破肤,故流矢虽广,却接连坠落,靡然无力。
狼首益怒,以长爪攀于高墙,狂吼之中,出万丈长波,面遏阻止,无不震碎。
正是:
安有交锋报姓名?
尔来我地是敌情。
展凶直上将诛灭,
便问敢侵敢妄鸣?
龙女见此将虽有手段,然大身束并不作意,紧作舒眉,将领会意,各执火燃起大釜,众兵倾之,焚膏自上下泻,直奔其面而来,此妖不防,油势冲击而坠。身既蒙火,不可立灭,盖焰中有修罗熔气,纵开避火之诀,亦难存身。
那狼嘶吼惨烈,堕如陨屑,沉于黯淡,销寂无形,唯闻凄嚎,便是落败而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