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所造诸恶业,
皆由无始贪嗔痴。
而今绳揽身语意,
要把缘言令自知。
这时行走,虽在夜间,却不同于白日般颟顸,他那里卯足了一股暗劲,定要出了这片山脉。一路快步疾驰,只转瞬,树影倒移,已渐渐少了参天的大木,灌丛犹多,可见真要出林子了。
跑再远些,果见了正路。这道儿木由自然熟悉得很,不正是通向那梅阳城的吗?兜兜转转,竟又回了原所。少年心里嘀咕,莫非真与它结缘了不成,还是说,自己还念着缨呢?他这时还只当仍在定心主人所在的世界之中,此处尚属人境哩。
若是这样,兴许…还能再见上她一面。
男孩唇角勾起,嘴边甜甜的,随即将视线投向远方连绵的大邑,两眼却陡然一瞪,愣于原处了。
如此地真为那假木由的人间,今日见了雄池,虽然依旧威壮宏伟,翁城之上也高高悬着“梅阳”二字,却远不同记忆里当年繁盛的模样,全无初始之貌,反被战火涂上了道刺目而焦枯的乌黑,补补残残。
这让他再度面无表情了起来,心中的那道期冀也随之欲断,可只道藕断丝连,少年继而又用力抹了把脸,装作副若无其事之态,方才的猜测,也让他通通抛之脑后。
他于是默默跟在稀疏的人流里,将入城时,不知为何,却见那隔着大邑的十里之处,新设了一道关卡,有一伙重兵执枪把守着,正问来往众客收取路资。他还不曾近前,老远便听得为首的在嚷道:
“俺这里是鬼剔牙,又叫作夜叉修脚,管恁是为圣的,成魔的,但打此过,总要被刮去一层肉油来!”
木由在队中哑然失笑,手捂着唇口,暗言:这梅阳城怎地还有此等的规矩,观他们亦不曾穿着官府的号服,莫不是私家设的?缘何就这般大胆?再不就是非人所致,待我细细察看。
笃定主意后,他便缓缓地靠近了诸丁,取一把顺眼的风流,在鼻间嗅了嗅,心内释然:果真,既存屁气,断非好物耶!
他已知其底细,就大摇大摆上前去,拦路的自然不肯轻易放他过关。这孙木由也未搭话,正是趁那厮不备时,被他遽然掣出巨檑,电花火石之刹那,冷冰冰当头一下,只低低地听一声惨叫,登时便有血花四溅,脑浆崩飞!
那些个小厮见当头的骨肉都软了,惊愕失色,情知惹罪不起,一一作鸟兽散却,逃窜远走。猴娃方听得它们口中似在吼什么:
“快快报知狐阿七大王!”
他正寻思是何狠角儿,也敢称雄称霸了?目光一转,瞥见方才打死的那物顿现了原形,就是一只溺壶成精,竟也敢狐假虎威,作威作福了?少年哭笑不得,难怪生了许臭味。
也不知那什么阿七大王又是哪路妖尊,盘了这梅阳大邑,欲同自己过过招儿?他倒要瞧瞧。索性提了夜壶,要进城中走一遭。于是粗定前程,直奔内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