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西门再视间,却又倏不见了二人,只是此处光芒晦暗,源于树荫密布,似乎渐要离庄院了。木由仍欲追喊,心中又觉既然他两个明明听闻,却不直面相见,再唤也是徒劳。原以为他这般于别人院落里大呼小叫,总要被问责,那时自然免不得说出“且请你家主人出来,我好当面谢罪”之类的客套话,如今却蔫了。
既然来到这地方,总要细看,以免冷不丁窜出什么来,也好防备。他定睛细瞧,这里似一座占地百亩的后花园,远离方宅之处,颇少人迹,仅有簇林幽深,浅花若盎,偶得几声鸟鸣,鼻中每生湿气,便疑未远处当存水迹。
观此处景色,自然与而必庄内部又有大不同,便是:
东山有树杂千草,西岭多竹共万芳。
竹树相从林故好,草花交映野才香。
土中白玉殊难见,叶上明珠怎可镶?
若有生人知此境,当离莫显坏元荒。
那木由一入此景,便觉安逸,五官皆为静谧,心田遂开绯红,乃小心行进,莫敢留下足痕,惊扰了这方外化境,无忧妙处。他当下即生是念:此后再不能跟谁提起世上有这番所在,免得来人搅乱,污了世外桃源。
他只因一时兴起,便生那天真念头,竟忘了此地竟也是而必庄的包揽,皆为定心主人的产业,他若愿引人入,又哪里能够阻得?而他既然能轻易看见,或许这大好风光,从未设置藩篱,便有缘者,即得示现。
木由灵根清明,再无障碍,不必人引,便沿着林中小径一路前行,脑海也未想着通往何处,甚或忘了追寻那两个阍子,定心主人之事更是抛之于后。他一路轻脚慢行,也未知行了多久,眼前树木渐稀,逐步由暗转明,竟是出了林子,复入山谷也。
木由心生疑惑,造庄子的人因何设计这么一条小径,直通此片梅阳城外的山谷呢?他一时无解,又是既来之,则安之,便就地于其中逸游起来。一番细观后方明晓,峡谷并非全被群山包围,而那最显眼之大峰沉坐巍然,状若洪钟,峭壁千仞,崖首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