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呼出气来,眄睨对方,悠悠轻叹:“妖王?的确为尔等对吾众之称,不过我不在乎,正如你们这些傲慢的人众,以为蒙神护佑便自命不凡,殊难料在遥远的乌鹮禁域,早已有了大国,又岂知那里,尼玛衮便是他们的怙主。”
“彼国众生闻吾名顿起恭敬,合十赞颂,学士仙人,原展毫墨,造像作歌,扬吾威名,愿诛人众,解其困厄——知晓与否?于他人眼,尔等才是妖魔,你们那为权贵捉妖以供乐的驱魔人,何尝不是吾百姓目中的日袍妖王呢?”
到这为止,木由算是彻底清醒了,再未对尼玛衮抱有任何期望,他惨淡地凝望缨挥剑朝他走来,她哪里是觉醒真力之姿?分明是失神的傀儡,在众目睽睽下,一步一步地靠近,要将剑锋刺入绑缚着的他的身上。
此景乃妖魔夙愿,盖因庆峰全境已覆,胜券在握,故而乐得见仇人受虐,齐聚观之,如临剧场,若赏优伶。那尖锐一点点逼来,目胜等人都莫敢直视,众妖却在心中作歌。
少年再难张口,于腹苦呼:缨,你还是信错人了呀!
利剑顷刻已然扎入胸膛,先前之伤口还未愈合,如今又流新血。木由咬死牙槽,无出一声,既已无法挽回,那就静看这属于他们的最后一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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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凝视其目,只愿明绝之时能留印记,无再忘却。昔日见女子,双瞳若星,今如晦月,更无光泽了。想来又是一件可笑的事,他自己倒是两眼若辰,未知现在是何模样。
那长锋愈发深入,少年早就不再瞧胸口的惨状,那已与自己无关。然,他却忽地从女孩眼中看出一丝怪异,继而手中的剑仍在深入,面部却在微弱抽搐,好像在挣脱束缚尝试说话。
“叫…我…”
什么!少年有些迟疑,利刃早已突破幻海桩能给予的最大守护。一来他此时心神离散,与仙器难以聚合,二来因他心中不把来人当作敌手,巨檑也做此判断。木由本已万念俱灰,只求速死,可女子似未放弃。
声音如同耳语,却因实在无力:“你…叫…我…”
“叫…叫…回…我……”
“缨——姬缨——姬缨…姬……缨……”
待他终于反应过来,呼唤她名时,自己也已失去了神兵守护,被剑刺破了本元,浑身的灵力都在往心室聚集,试图与入侵物对抗,其他地方再无巨力。
怎料,昔日护竹的少女,如今仍在挣扎,泪落如血:“叫…叫……叫回……”
“孙…”
她音淡弱如丝,木由弥留之际,自已难觉,只留下两行清泪,手掌竭力伸上前,企图再抚上缨的发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