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明容见山迎神色有异,时不时看着窗外发呆,时而又别过脸偷偷垂泪,等到了驿站,在她的追问下,才知道山迎原来正是扬州人士。
“你何不早说?现在可还有家人在?”
明容坐到她身旁,与她膝盖靠在一起,拉着她的手,满脸关切。
两行清泪挂在山迎的脸上,她苦笑着摇摇头,明容从未在一个孩子脸上看到这样的隐忍和凄苦来,看得心里抽疼。
“我阿爷去的早,家里只有阿娘和弟弟,实在是穷得揭不开锅了,便把我卖了……”
伶牙俐齿的山迎此时说话细若蚊声,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说得那样艰难。
她从前虽为骨肉分离而难过,可也觉得这样阿娘和弟弟就能过得好些了。直到进了侯府,和明容,以及姐妹们呆的久了,却越发地开始埋怨起阿娘来,为何舍弃的一定是自己。明明程夫人那样的女子惊才绝艳,才冠长安,明明小姐那样的女孩儿,学识广博又有凌云壮志。
但她又离开家太早,现在已有些记不清阿娘的模样了,也记不得早亡的父亲是何样子,却不曾忘记他们的声音。
如今近乡情怯,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来。对曾经的家又是思念又是怨怼。
“你还愿意见他们吗?你放心,若你不愿意,我绝不会去派人打听。”
明容看着她的眼睛,山迎觉得她似乎能看出自己的心思。
半晌,她摇了摇头。
“算了,如今我在侯府过得好,阿娘和弟弟想必日子也比以前轻松些,还是不要互相打扰了。”
明容知道她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轻轻抱了她一下,遍不再提这个话题,毕竟别人的事情,她也不愿去多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