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祭司抱着戟颂,一步一步从火光中缓缓走出。
他原本干净的身上和脸上沾染了戟颂身上的鲜血,那刺目的红色在他身上肆意蔓延。
他身上那件原本象征着荣耀与神圣的金簟衣,此刻已变得漆黑如墨,散发着令人胆寒的不祥气息。
众人看到这一幕,纷纷呆立在原地,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这是……
邪术?
金簟衣,这承载着神秘力量与崇高使命的圣物,当被心怀善念之人所穿时,便会绽放出象征圣洁的银白色光芒,宛如破晓的晨曦,纯净而温暖。
然而,一旦使用者动用禁术或邪术,它便会瞬间被黑暗笼罩,化为如墨般的黑色,仿佛被诅咒的深渊,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这件金簟衣,不仅是为祭司提供庇护的坚盾,更是时刻监督其言行举止的严苛审视者,每一道光芒的变化,都记录着使用者的善恶之行。
此刻,映入众人眼帘的,是那被罪孽染透的黑色金簟衣,它如同一团汹涌的黑暗迷雾,将祭司紧紧包裹。
那深邃的黑色,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大祭司所犯下的不可饶恕的叛离之举。
他背叛了长河地。
也背叛了长河神。
原本还沉浸在看到祭司平安归来的欣喜之中的众人,在看到这可怖的黑色金簟衣的瞬间,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惧与惊慌,如同受惊的鸟兽,纷纷慌乱地向后退去,脚步踉跄,生怕哪怕一丝不祥之气沾染到自己身上。
勒金和岚更是呆若木鸡,震惊地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大祭司!您为什么……”岚颤抖着嘴唇,试图问出心中的疑惑,可话还没说出口,她的目光便落在了祭司怀中的戟颂身上。
戟颂,此刻宛如凋零的花瓣,满身满脸都是鲜血,那刺目的红色在她身上肆意流淌,仿佛一幅惨烈的画卷。她的身体软绵绵地垂着,仿佛所有的骨头都已经散架,没有一丝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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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的眼神瞬间凝固,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每次去营救祭司时戟颂的模样。
她死死地盯着戟颂,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想到她在绝望之际看到的那个生杀予夺、强悍无比的战神,此刻却如此脆弱地躺在祭司怀中,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这个垂死的瞎子和她所看到的那个人联系到一起。
然而他们之中,只有这个瞎子救下了祭司。
-
戟颂安静地躺在雕花楠木床上,身上的血污已然洗净。
她的呼吸平稳而均匀,胸口微微起伏,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新生的粉嫩肌肤逐渐取代了那触目惊心的创口。
祭司静静地坐在床边,他的目光从未从戟颂的脸上移开,深邃的眼眸中满是温柔与关切。
按理来说,她的身体已经无碍。
应该是醒来的时候了。
为什么还不醒?
长夜漫漫,寂静无声,唯有窗外的风声偶尔吹过,轻拂着窗棂。屋内的烛光摇曳不定,昏黄的光线映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勾勒出他坚毅又略带疲惫的轮廓。
他伸出手,动作轻柔地整理着戟颂凌乱的鬓发,将那缕不听话的发丝别在她的耳后,手指顺势滑落。
他轻轻枕在她的耳侧,感受着她微弱却平稳的呼吸,随后缓缓阖上眼帘,修长的手指穿过戟颂的指缝,紧紧握住她的手。
不知过了多久,祭司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周围的一切仿佛都被一层朦胧的雾气所笼罩。他的思绪也随之飘远,像是陷入了一个无尽的深渊,又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缓缓步入了一团迷雾。
在那迷雾的尽头,隐隐约约出现了两个人影。
那是一对夫妇。
狂风呼啸,扬起漫天尘土,一对夫妇抱着孩子在蜿蜒的土路上仓皇奔逃。他们来时所骑的马已倒在血泊中,被追兵残忍屠戮,殷红的血在干涩的土地上洇出可怖的形状。
男人面色凝重,不时回头望向身后紧追不舍的追兵,眼中满是决绝与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