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熟悉的声音,如沉雷般在城楼上响起,震到陈宫耳膜刺痛,猛然间清醒了几分。
他颤巍巍抬起头来,便看到一员武将横刀立马于眼前不远处,正冷眼刃视着他。
“张…张辽~~”
陈宫从牙缝之中,叫出了那个名字。
张辽脸色缓和了几分,开口劝道:
“陈公台,大势已去,你已无路可逃。”
“放弃无谓的挣扎,向大将军投降吧。”
“念在当年我们共事一场的份上,我会向大将军替你求情,或许能饶你一死!”
张辽顾念着旧日交情,想要给陈宫一条生路。
“张辽啊张辽,你一个背主之徒,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劝吾向刘备在屈膝求降?”
陈宫却非但不领情,绝望的脸上,反倒是扭曲出了讽刺轻蔑的冷笑。
张辽眉头一皱,冷哼道:
“我张辽原就非吕布部属,何况我纵然背弃了他,也是在力战不敌之后。”
“吕布视你为谋主,寿春一役你却出卖他独自逃命,你又有什么资格在此讽刺于我?”
张辽见陈宫不领情,索性也就撕破了脸,当众揭穿了陈宫的黑历史。
陈宫被怼,脸色顿时难堪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但那愧疚也不过是一瞬而已。
陈宫旋即昂起头来,傲然道:
“吕布不过一刚愎自用,反复无常匹夫,无半分雄主之姿,他不配我陈宫为他死节!”
“所谓良臣择主而侍,我陈宫弃他而去,乃是天经地义,我何需惭愧!”
张辽眼眸瞪大,眼神变的难以置信起来。
他似乎不敢相信,吕布对陈宫何等信任,到头来却是一厢情愿,换来的是陈宫理直气壮的背叛。
张辽顾念的那份同僚之谊,就此也烟销云散,眼神已为鄙夷与冷绝取代。
“我张辽今日方看清,你陈宫自诩名士,却不过是一个表里不一,虚伪无耻的小人!”
张辽眼中杀意涌现,长刀一指,厉喝道:
“我再问你最后一句,你降还是不降!”
陈宫身形一凛,感受到了张辽身上散发出的浓烈杀意。
再逞口舌之争已无用,今日他若敢不降,张辽必会亲手取下他的项上人头!
深吸一口气,陈宫一步跃上了城垛,脸上是骄傲自负,讽刺的目光回看向张辽。
“我陈宫乃天下名士,岂能降一个织席贩履之徒!”
“张辽,你以为你归降了刘备,就能谋得一个封侯拜将的大好前程吗?”
“袁本初四世三公,名满天下,曹操不是他对手,刘备更不可能是他对手。”
“这天下,早晚是袁本初的。”
“曹操也好,刘备也罢,他们早晚也皆要死在袁本初手中,步吕布之后尘。”
“我陈宫今日虽死,亦是以袁家之臣的身份而死,他日袁氏得了天下,后世史书之上,必会将我陈宫书写为忠臣。”
“我陈宫此前错跟曹操吕布的污点,也将洗刷的干干净净。”
“而你张辽,随着刘备的覆灭,你将永世背负上背主之贼的骂名,为后世人所耻笑!”
陈宫自以为是的一番预言后,仰天大笑道:
“今日我虽死,却能名垂史册,我是死得其所,哈哈哈——”
悲凉的狂笑声中,陈宫双足一蹬,奋然跃下了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