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拿起其中一副眼镜,当即明白了用途,摇头道:“臣的眼睛并无大碍。”
郑公年事已高,戴上眼镜看着文书,一戴就拿不下来了。
又见太子在身边坐下,房玄龄递上奏章道:“这是青海送来的奏章。”
李承乾倒是没有翻看奏章,而是放在桌上没有理会,揣着手道:“孤想提高朝臣们的俸禄,主要是三省六部的官吏。”
太子殿下的话音刚落,在中书省内的绝大多数人动作一滞,甚至连先前的议论声也就停下了。
李承乾又道:“这两年,诸位都很辛苦的,孤打算将各部的官吏俸禄再提高三成,往后若在朝中告老,告老之后的俸禄再提高两成。”
房玄龄抚须道:“这些事殿下自己做主就好,不用过问臣。”
“那孤回去就拟定章程。”
言罢,这位太子就要起身离开,众人又继续忙着眼前的事。
刚要走到门口,李承乾又停下脚步,道:“褚侍郎,你去一趟京兆府将今年棉麻布的市税卷宗都带来,这两天连夜整理出来。”
褚遂良起身行礼道:“臣领命。”
李承乾笑着点头,便离开了。
中书省内,房玄龄戴着眼镜,看着奏章,虽说看着有些暗,不过站在阳光下看奏章,倒是感觉好很多。
长孙无忌也走出中书省,站在阳光下问道:“殿下,没看青海的奏章吗?”
“不看也不重要,不过是一个西行的僧人罢了。”
长孙无忌双手背负站在一旁,蹙眉道:“松赞干布还是将玄奘留下了。”
房玄龄道:“今天吃什么?”
忽然听他这么一问,长孙无忌一时间也没有回过神,他思量着道:“这个季节该有野菜吃了。”
房玄龄稍稍点头,又道:“看来,太子不关心玄奘的死活。”
“松赞干布一定会留下玄奘,也一定不会杀玄奘,不足为虑。”
“辅机是担心松赞干布留着玄奘不让他回来?”
长孙无忌道:“面对天竺王给的荣华富贵,玄奘都能离开,那么即便是松赞干布以国相待玄奘,玄奘亦不会答应的。”
房玄龄看着手中的文书没有开口了。
长孙无忌来回踱步,又道:“只是崇文馆的人一直在利用冯德遐的使者身份,在吸收吐蕃的牧民。”
房玄龄回道:“崇文馆的人都是最善于学的一类人,这些人学什么都很快,都是颜勤礼一手带出来的人,若说崇文馆是太子准备的后备,太子的后备人手实在是充足。”
长孙无忌亦是点头,言道:“崇文馆虽说不在三省六部九寺之中,多数都在乡县之间做事,虽没有官职,但因崇文馆与京兆府的关系,各县的县官都要给崇文馆礼让三分。”
“嗯。”房玄龄点头平静地应了一声。
“房相以为这是好事吗?”
“这不好吗?”房玄龄又反问。
房玄龄终究是更年长的,在一些政见上长孙无忌不会在明面上反驳,最多也只是提出疑问,至于房相是同意还是反对,长孙无忌又觉得无力左右他的决定。
或许在将来东宫太子登基之后,如房相与郑公这些人都该离开朝堂了。
长孙无忌以为自己该执掌大权,再一想以太子的为人,除了房相,他还能依仗谁。
“赵国公,陛下召见。”
闻言,长孙无忌向房相稍稍作揖,快步跟着传话的太监离开。
皇宫,承庆殿,这座宫殿去年的时候刚刚修缮过,李世民坐在殿内,正在看着女儿让人送来的文章,一边喝着茶水。
长孙无忌被太监领着走入殿内行礼道:“陛下。”
李世民颔首道:“坐吧。”
长孙无忌直起身子,在一旁坐下,感受着椅子的结实,工部又新做椅子了,而且还在后方加了一个高高的靠枕,坐垫很软乎,像是在皮毛坐垫的下方,还塞着什么东西,支撑起了身体的重量。
这种椅子未免太奢华了,且不说这做工与木料,光是套在外面的皮毛就价值不菲。
想起当初阴山一战刚结束,宫中用度拮据,现在好了许多,甚至有些奢华了。
李世民还在看着文章,道:“桌上放着东宫做出的新面食,你且先尝尝。”
“喏。”
长孙无忌拿起一只还热乎的馒头,似乎是夹杂着葱油,咬下一口葱香味很重,端坐着细细品尝。
李世民拿起眼镜又放下道:“承乾让人造的这个琉璃镜,真不好用。”
陛下一边说着,将琉璃眼镜放入一个精致的木盒,放在茶杯边,又拿起茶碗饮下一口茶水,道:“这面食味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