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厢之内,静谧得仿若深渊,沉闷如铅石般沉重地压着每一个角落。
众人皆默不作声,唯有那或粗重、或轻浅的喘息声,在这狭小空间里清晰可闻。
“过来!”林如海竖眸冷声道。
“我吗?”贾琮指了指他自己,旋即松开黛玉柔夷,缓步向前赔笑着,“我就说姑父不会跟我计较,没想连座位都给侄儿留好了。”
“谁让你坐这里的?”林如海话未说完,只觉寒意透背,抬眸就见不远处两道杀人目光投来。“咳咳咳!”他连连轻咳了几声,旋即话锋一软,道:“那边凉,坐这边。”
不远处的人察觉到这边气氛缓和,目光中的担忧这才稍稍褪去,神色稍霁,继而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女儿家的琐碎事儿,诸如女红针黹、脂粉钗环之类,絮絮叨叨。
见她们没看向这边,林如海才松口气,尽量压低嗓子道:“小兔崽子,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连我也敢糊弄了是吧!”
“怎么会呢!我糊弄谁也不敢糊弄如此英明的姑父,我只会对姑父真心相待,不曾有半分欺瞒······。”
“停停停!”
林如海赶忙叫停了他的娓娓而谈,生怕又如上次般,就连想到脖子也疼的慌。
“我唤你来,可不是为了听你那些阿谀奉承的漂亮话。眼瞅着年关将至,我心里头惦记的是这些船工,你且好好想想,到底有没有法子,能让他们在年前顺顺利利回到京城,大家伙儿都盼着阖家团圆,可别让我失望。”
话刚说完,林如海就将脑袋伸长,想从他口中听到答案。
贾琮面露难色,解释道:“寻常天气倒也好办,但这冰天雪地的,可能有点麻烦吧!不过,不过,不过·····!”
林如海面露不耐烦,开口警告道:“你若再敢冒出一声 “不过”,休怪我不顾你姑姑和玉儿苦苦阻拦,今儿个非得请出戒尺,好好管教管教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唉呀!姑父莫急,我只是想到院试要一人前往金陵,心里就着实不得劲。”
“什么?!你又妄图把玉儿带走吗?绝对不行!坚决不行!”林如海怒道,“我一家才刚风尘仆仆从扬州归来,至今连个安身立命的落脚之处都还没找着,你倒好,竟又打起带玉儿去金陵主意,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听见林父给他扣上这么一顶大帽子,贾琮赶忙开口辩白道:“姑父请勿动怒,此次前行并非仅我一人,府中愿一同前往者,亦会相伴左右,必不会让妹妹受丝毫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