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微微点头,又问道:“那你来汉营做什么?陈嘉、袁盎都不在了。”陈嘉是动刀的中尉,而袁盎是给景帝出主意杀晁错的。
晁钊恭敬地请求道:“李将军,我想请您把我引见给卫青。”
李广疑惑地问:“见他干什么?”
晁钊诚恳地回答:“他之前帮助过我家,我想代表先父去谢谢他。”
李广心中起疑,试探晁钊,想看看他是否是奸细或被其他人派来试探自己的。晁钊却坦然应对,神色平静,毫无慌张之色。李广仔细观察,却看不出任何破绽,但心中也并未就此完全相信。
李广沉吟犹豫起来,他其实不太想见卫青。想想他李广太守当了七个郡,未央宫卫尉也当过,还担任过骁骑将军,资历不可谓不深,大小战役没少参加,可就是始终不能封侯。而卫青后来居上,年纪轻轻便封了侯,这让李广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李广在军中与同僚相处时,要么就在地上画作战阵图,自个沉浸于军事谋略的探讨之中;要么就专门玩射箭的游戏,与众人比试射术,输了就罚喝酒。只是他射术太高超,众人明知道比不过,渐渐地也没人再与他比试。但李广带兵行军时,却尽显仁厚。遇到断粮缺水的困境,若是士兵没有全部喝到水,他便不近水边;士兵没有全部吃上饭,他绝不尝一口饭。他对待士兵宽厚不苛,士兵们因此都极为喜欢替他办事效力。可封侯的事情,士兵们虽对他敬重有加,却也说不上话,反而是同僚们的意见能起到一些作用。
李广射箭有自己的原则,看见了敌人,不到几十步之内,若估计射不中就绝不轻易放箭,而一旦开弓,必定要让敌人应弦倒地。或许也正因如此,他带兵作战时,多次太过靠近敌人被敌人围困,最后大多被朝廷判一个功过相抵。就连狩猎射猛兽时,也有几次被猛兽所伤。如今,李广太渴望封侯了,这份渴望在他心中如一团燃烧的火焰,从未熄灭。
他甚至因为一直不能封侯而请教过相面大师。当然,在当时并不叫算命相面相骨什么的,而是称为星象家。他和星象家王朔大师两人私下闲谈时,满心无奈与困惑地说道:“汉朝和匈奴开战以来,大大小小战役我没一次不参加,可各部队校尉以下军官,那些才能还不如中等人的,都因为攻打匈奴有军功几十人被封侯。我自认不比别人差,但却没有一点功劳用来得到封地,这是什么原因?难道是我的骨相不该封侯吗?还是本命如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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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朔大师听后,沉思片刻问道:“将军回想一下,曾有过悔恨的事吗?” 李广长叹一声,说道:“我任陇西太守时,羌人反叛,我诱骗他们投降,有八百多人。可我却用欺诈手段,在一天之内把他们杀光了。直到今天我最大的悔恨只有这件事。” 王朔缓缓说道:“能使人受祸的事,没有比杀死已投降的人更大的了,这也就是将军不能封侯的原因。”
李广听闻,心中暗自思忖,杀降不祥?他才不信,想那白起坑杀四十万赵国兵卒,还被封为 “武安君”,那可是天子之下仅次于诸侯的爵位——只是可惜了,最后自刎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