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咳咳……”车厢后响起一阵嘶哑咳嗽。看来刚才的颠簸已经惊醒了车内人。“不要着急,就快到了!该到了……”说到后面逐渐微弱,不像安慰别人,更像是自言自语安慰自己。
“嗯。”德生用重重的鼻音回答了下,就紧抿着嘴不再发声了,眼睛又重新专注飘雪映亮的前路。他身后的布帘却掀开了一条缝,气流突变,车檐边咧咧作响柔软的丝绦,倒卷打在身上楞是生痛。接着探出的个脑袋,随着清瘦的脑袋探出的竟然还有几根白草。
邢义凝望前方,试图努力搜索到一些东西,但苍茫大地,只有身边的河水延伸到天际。脸上更是黯淡,心底不禁暗叹——近三十个昼夜,关山万里,已经找了三个地方,如果这里再找不到要找的人,不知道是身体先不能支撑,还是心智先没了坚持的勇气?
但是这些想法不能说出:弟弟看似孔武有力,却对他唯命是从,他是二弟的主心骨,也许这时候只剩下对兄长的近乎盲目的坚定信念才可以支撑着他。他自己明了虽然一路上已尽量运转生平所学疗伤,但也快是灯枯油尽了——那汉子的一拳太毒了。
但愿留存的能量可以支撑到最后一刻吧。据说坚持到底就是胜利,只不过问题常常是能不能坚持的到!邢义缩回后面车厢,车厢里堆放着很多白草——部分铺垫车厢毯子下保暖,部分扎捆堆放车厢前部挡风。
小主,
准备打坐疗伤,看了看脚边一个缩成一团静静不动,紧闭双眼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十来岁小孩,邢义俯身用额头碰触他的额头,无奈的摇了摇头,仿佛那样可以把烦恼晃掉。他缓缓地困难地吸口气,一时没有睡意,也不打算修炼了,缓缓地靠在身后的白草垛,看着车顶篷,就好像可以看到无穷远的天空,渐渐的出了神。
忽然,有股大力从背后车厢板推来,下一刻脚下的孩子又向自己滑来。邢义扶住车厢稳住身形,再次探出头观看,原来马车已经离开沿河大道,向南拐入岔路,德生拐弯处没控好,车子甩尾了。看到一棵巨大的云杉,刹那没了不适——对上了,那个逐水草放牧的汉子果然见多识广,而大伙正按之前打听到的路线挺进。
马车又前行几里,能看见远处的山峰脚下环抱着很大一个聚落,高高低低的房屋错落有致,小镇入口木头搭建的山门上写着“恰仑”。
马车进入小镇,逐渐吸引了路边零星村民的目光。前面三岔路口路中间有棵供行人遮荫的大树,路的侧边有间小屋,不高大的土坯房,虚掩的门缝中泄露出些黄晕的光。德生决定到那里停下。马车还没停稳,又有一些村民从更矮的地窝子里探出头察看——世事太平的时候,有些微动静总会引来观望。
德生下车再次向四周警惕地观望一番,没有异常,约束好马匹后,往小屋走去。进得屋里,有一半的房间在地底,是个地窝子,难怪旁边的房子那么矮。从墙边织满蛛网的货架看的出这里曾经是个杂货铺子,角落里土灶的灶膛里的火光映射着正做饭都主人的影子在墙壁上,忽明忽暗。
“啵啵……”德生磕了磕门木板,专注着烧火的店老板抬头打量着眼前这个大块头。“先生,请问……这里可有户姓晁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