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光远没有理他,而是继续全神贯注地观察那人皮上的五官,随后干脆将整张人皮从衣袍中扯出来,铺在了地上。
柳闻忍住腹中翻涌,大着胆子往那人皮上瞅了两眼,这才发现了怪异之处。
若这皮是从人身上脱下来的,那必是有人的轮廓才对,可眼前这张皮却是平铺在地上,眉眼鼻子倒像是…画出来的。
陆光远沉声道:
“这是用浮水纸做的,上面的墨只是普通的墨汁。”
浮水纸,顾名思义便是浮在水上的纸。
这纸呈半透明状,看似轻薄,实则很有韧性,最关键的是这纸遇水不破,相传在这纸上写字可保千年不损。
只不过这纸金贵得很,寻常高门大户最多只用一小方浮水纸做笺,还得省着点用,只因这纸十分稀少,有价而无市。
柳闻一听是浮水纸,大着胆子凑近,在陆光远身旁蹲下,上下打量了一圈之后,感叹道:
“这一身皮,得顶半个城了吧。”
陆光远瞥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道:
“听闻东平寒月所有的伞,伞面均用浮水纸做成,且极泉宫主殿的窗纸全部都是浮水纸。”
“什么?!”柳闻震惊大喊,随后义愤填膺道,“怪不得南边雪灾,朝廷一个子儿都拿不出来,感情那金子都贴在极泉宫的窗户上了!”
陆光远轻叹一声,“东平寒月尤爱浮水纸,大庆国大半的浮水纸都在她手中。”
柳闻一愣,看着地上摊平的‘人皮’喃喃道:
“莫非这东西与东平寒月有关?”
陆光远从地上缓缓起了身,看了一眼负手而立的沈临鹤和一脸平静的南荣婳说道:
“这就不是我俩需要考虑的了。”
他的目光转向随他站起身的柳闻,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柳闻的肩膀,说道:
“如今活生生的凶手成了一张纸,好好琢磨琢磨这案卷怎么写吧。”
柳闻倒吸一口凉气,随后哀嚎出声:
“完了完了,最近的卷宗都快写成志异话本子了!先前那无头尸案,我为了让案情记录看起来合情合理,熬了多少个夜,头都快秃了!
怎么如今又冒出来浮水纸成精?!”
此时,金乌已完全露了身,斜斜挂在天边。
金灿灿的阳光洒下,地上的浮水纸看上去薄如蝉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