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凌风毫不动容,看着冷籍揪住自己的双手,冷静道:“冷籍,你虽以名士自居,但你现在所做的,却有失名士风范!况且,在这灵堂之上,还有好几位朝廷命官!”
谁知,冷籍居然更加愤怒,神情更是凶狠,道:“你少拿这个压我,当朝宰相来了我也不怕!告诉你,元夫兄故去,公复兄哀思太过,以致复亡,就不可以吗?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们四子的情谊!就算我跟伯期再追随黄泉,也无甚惊奇!”
话音刚落,李伏蝉却再听不下去,众人还未曾反应过来,李伏蝉手臂轻轻一甩,手指便落在了冷籍的手腕之上,冷籍恍如雷击,手臂酸麻,不自觉地便松开了卢凌风,甚至连退数步,一个不稳,跌倒在地。
钟伯期大惊失色,连忙走上前扶起冷籍,转头高声喝问:“你到底是何人,竟敢在这灵堂之上,出手伤人!”
熊千年与罗长史也是大急,却也不敢责怪李伏蝉,熊千年道:“哎呀,小郎君,切莫动手啊!”
李伏蝉歉意地看了看熊千年,再回头,脸色却是豁然沉下,看着眼前的两人,冷声道:“南州之地,虽处偏僻,却亦是我大唐疆域,在场者,皆是朝廷命官,你竟以下犯上,怎么,想杀了我卢阿兄吗!呵,当朝宰相你都不怕,”李伏蝉回过头,看向上官瑶环,“上官黜陟使,这所谓名士,怕是要造反了!”
自古以来,谋逆之罪,最是可怕。上官瑶环听得李伏蝉的话语,便心领神会,走上前,面容虽柔和倾城,但嘴中的话语却是异常冰冷,“我叫上官瑶环,乃岭南黜陟使,携圣旨南下,监察百官,巡查地方,我先前所见,你等蛮横无理,对朝廷不屑一顾,甚至欲对官员出手,当真不怕死吗?”
冷籍这个犟种,好不容易才缓过来,那后撤的一摔,屁股生疼,听得两人的话语,一股不服又涌上心头,还欲反驳,熊千年却是冲上来,缓和道:“哎呀,上官黜陟使,李郎君,这冷籍啊,是哀思过度,情急之下,才有此作为,并非有意冲撞朝廷命官,万不可当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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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伯期也总算瞧出来,眼前的几人俱不是简单的角色,回头看了看冷籍,赶紧也连忙解释道:“两位上官,我弟鲁莽冲动,逢元夫,公复亡去,情绪激动,所以行为有所过激,还请恕罪。”钟伯期紧紧拉住冷籍,眼神失意不可妄动,他心里早已计划好了一切,冷籍可以死,但绝不能这般死去,钟伯期那关切的眼神中藏着深深的恶意,可惜,冷籍却毫不自知。
冷籍总算冷静下来,看着冷笑的李伏蝉,沉声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李伏蝉眼神淡漠,回道:“凉州李伏蝉!”
冷籍初闻,顿时一愣,此人直报姓名,原来不是官员,心中火气又起,只是突然,似想起什么,连忙挣脱钟伯期,上前一步,细细打量了一番李伏蝉,看得众人讶异不已。
片刻后,冷籍忽然轻声问道:“可是盈渊居士当面?”声音轻柔,完全不复上一刻的凶狠。
李伏蝉微微一愣,他姓李,名伏蝉,字盈渊,自诗仙一名盛起,便号“盈渊居士”,李伏蝉眼神奇怪地看了一眼冷籍,“正是。”
谁知,冷籍却是忽然激动起来,连近日来的哀思,与片刻前的愤怒都已淡去,声音中竟出现了一丝雀跃,“原来是诗仙当面,冷籍失礼了!”说完,竟深深一礼。
李伏蝉面色古怪,脑袋一歪,心中生出好笑之感,这算什么?我见到我粉丝了?
钟伯期见到冷籍的动作,也是一脸惊讶地看向李伏蝉,只是惊讶的目光中还有一丝常人难以察觉的嫉妒,他钟伯期年少时清贫困苦,常年于山中采茶为生,山中蛇虫鼠蚁颇多,稍有不慎便会丧命。
多年后,钟伯期终成南州四子,成为了南州远近闻名的名士,可是,人有祸兮旦福,谁能料到,人生最得意之时居然罹患不治之症,看着眼前那年轻的不像话的李伏蝉,钟伯期心绪翻涌,凭什么此子年纪轻轻便可名盛大唐,凭什么天妒英才我要遭此横祸!
李伏蝉本来还在头疼,怎么处理眼前态度截然不同的冷籍,那武者超乎寻常的灵觉,却突然察觉到了钟伯期眼中的恶意,李伏蝉眉头一皱,目光如电,似剑一般射向了钟伯期。
钟伯期立马反应过来,心脏似擂鼓一般,惊惧难挡,好在终究是成名已久的老狐狸,只是片刻,便压下自己的异常,重新恢复往常模样,也是恭敬行了一礼。
李伏蝉眼神莫名,嘴角挂上了一丝冷笑,只是此刻,钟伯期毕竟未曾露出马脚,他倒也不好无端发难。
众人面面相觑,怎么前一刻剑拔弩张,下一刻就恭敬友爱了,这就是诗仙的魅力吗?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李伏蝉居然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赶紧看向卢凌风,眼神一瞥,卢凌风心领神会,重新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