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妻子在昏黄灯光下不自觉开始眯缝的眼睛,张父关心道:“我这鞋子也够用了,煤油灯伤眼,你还是白天再做吧。”

“没事,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这也不费眼睛。”

见拗不过自己夫人,张父心中的那个念头更加强烈,他斟酌半天才说道;“秀珍,你想不想搬到别处去住。”

“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母,也就是高秀珍放下了手上的鞋底,疑惑道:“咱们在这不是住的好好的吗?”

“哎,现在世道太乱了,虽然现在津市是张大帅在管,安全性还是有些保障的,但那些军队在城里也是闹出了不少事,又没人去管,总归是个事。”

“更何况阿瑛每天都要坐黄包车去法租界上学,她一个单身女子,就算是走的都是租界,总归还是不安全的。”

张父,也就是张墩灵其实还有一件事没说,那就是梁克昌从外商买办那里打听到那些外国人不满张大帅的统治,打算往津市派兵,恐怕到时候城里又要乱起来了,那个时候要是再搬家就真的不好搬了。

不过这些张墩灵不打算跟自家夫人说,省的吓着她。

但这个家是一定要搬的。

高秀珍听到丈夫打定主意要搬家,心里多少有些抵触,不想去一个陌生的环境。

但丈夫的选择也是家里,因此她只能低头沉默不语。

张墩灵见状上前坐到她的身边,轻轻安抚道:“好了,咱们搬到大房子住,到时候你也不用在煤油灯底下纳鞋底了。而且租借里也安全,阿瑛上下学咱们也放心。”

高秀珍委屈的擦了擦眼角:“你都定下来,还问我做什么,左右我不过是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这些弯弯绕绕的。”

“哎,妇道人家怎么了?”

张墩灵一脸不赞同道:“要是没有你这位“妇道人家”,我跟阿瑛天天都要喝西北风去了。”

“多大年纪了,还这么油嘴滑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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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秀珍当然知道丈夫 的消息是要比自己灵通好多的,这个时候听他的肯定没错,只是她还是有些担忧。

“咱们家里现在是有些余钱的,但租界里的房子那么贵,咱们哪里有钱去买?”

“打一月开始,每月都能收到二哥从英国汇来的英镑,每月换成银元最少有二十块,如今已经四月了,加起来也有八十多块了。”

“梁兄是二月份找我的,那个时候正好二哥汇来第二笔钱,我一想又添上了一些,拢共二百银元一块送了过去,占了一股。”

“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高秀珍惊得坐直身子质问道。

“嗨!夫人,你别着急,这钱都是正道来的。”

“哪个正道?!”

高秀珍气的直接捏起自家丈夫的耳朵,咬着牙说道:“好哇,原来你私下里还自己藏钱呢!以前给二哥寄钱的时候你就吞吞吐吐的,合着是自己舍不得啊!”

一想到自己儿子在外面读书饥一顿饱一顿的,家里有钱还不支援,她这心顿时酸成一团。

我那苦命的儿子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爹了!

张墩灵在自家夫人眉头皱起的时候便觉不好,只可惜逃跑不及时,到底让自家夫人又捏住了命脉。

“哎呦!嘶!夫人,你听我说啊!”

张墩灵被捏着耳朵,为了少受些罪,脑袋也跟着力道一块过去,但脸还是疼的皱了起来。

“我把报社给抵押了,这才凑够了钱。”

高秀珍本来皱起的眉头一下子松了下来,她手上的力道减轻,愣愣道:“你怎的把报社给抵了?那可是咱家的生计啊!”

张墩灵赶紧将自己的耳朵解救出来,揉了揉通红的耳朵,叹道;“现在报社越来越多,我那也收不到好的稿子,卖的也不好。”

“正好梁兄邀我入股,我一看别费功夫了,干脆抵了报社拿钱投进工厂去,总比一直维持着报社强得多了。”

按理说一家报社不值多少钱,说是抵押报社,其实就是连着底下的地皮一块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