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平时就喜欢胡思乱想,前几天看到消息,说委员长亲赴西安督战,卑职就有些担心。西安的东北军和西北军都不是委员长的嫡系部队,虽然已经归顺中央,但还保留着军阀时期的建制。卑职曾有过不祥的预感,感到张学良、杨虎城等人可能对委员长不利。”
薛将军看韩勇的眼神已经有几分赞赏了,他努努嘴,示意韩勇继续讲下去。其他的人在一旁都不敢说话,他们从韩勇的叙述中开始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大变故有几分不安。
韩勇接着说:“据我前一段时间从报纸上读到的消息和相关分析,东北军和西北军近日在陕北围剿红军,连连失利,已经有一些愤懑情绪了。当年委员长以几十万大军围剿江西红军,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现在红军经过长征锻炼,虽然人数损失不少,但余下的都是精英,战斗力更为强悍。东北、西北两军如果全力进剿,必然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张、杨都是知道保存实力的军阀出身,肯定是能够算到这一点的。委员长亲赴西安督战,如果施加压力过大,把张、杨推到对立面上去,是完全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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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将军沉默不语,委员长有意让红军和西北军、东北军互相消耗,这一点地球人都知道。只是张、杨会因此而反叛,这是大家预料之外的,除了面前这个20刚出头的小年轻人。
“你是说,张、杨会大逆不道,戕害委员长?”薛将军试探着问道。
韩勇再傻,此时也知道不能太先知先觉了。他作出忧虑的样子,说:“这一点,我可判断不出了。照理说,张、杨二人不敢公然谋逆,否则他们就会受天下人共诛了。我只是从薛将军的反应中猜想,委员长必然已经受困了。至于起事的是张学良,还是杨虎城,异或是二人联手,我就不清楚了。”
薛将军说:“目前的情报,是张杨联手,委员长已经被叛军囚禁,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
韩勇装出释然的样子,点了点头。薛将军接着问:“既然韩队长能够猜到这个过程,是否能够给大家分析一下,张、杨二人是什么心理,最终这件事又会怎么发展呢?”
韩勇说:“我见识很浅,对于张、杨也不了解。既然薛将军让我讲,我就谈谈自己的愚见了。在此之前,张学良曾多次发出抗日主张,我猜想,他这一次向委员长发难,应当也是以抗日为名。我不便臆断张学良的抗日主张是真是假,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以抗日为要求来逼迫委员长,必然是能够得到天下人心的。”
朱良清听到韩勇讲到张学良,忍不住嘴张了张,但见到薛将军在一旁,又硬生生地把话咽了回去。薛将军注意到了朱良清的表情,对他做了个手势:“这位老弟有话就说吧,不必拘礼。我也想听听各位的见解,毕竟这么大的事情,多一些观点总是好事。”
朱良清站起来,以回答长官提问的态度说:“我是从东北军出来的,以我的观点,少帅应当是有意抗日的。九一八,数十万东北军不战而退,少帅已经被东北老乡骂得无地自容了。据说,东北军弟兄在陕北损兵折将,多有不满。许多兵营一到夜晚就集体吟唱《松花江上》,将士无不落泪。少帅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不可能不生抗日之心。我说完了。”
薛将军给了朱良清一个赞同的眼神,然后摆摆手示意他坐下。韩勇接着说:“许参谋说的话,也是我想说的。现在日寇企图鲸夺华夏的野心已经越来越明显了,全国各地抗日呼声日趋高涨。红军在去年适时地提出了八一宣言,声称愿意与政府联手抗日,这一主张已经得到了各界民主人士的认同。在这种情况下,委员长继续剿共,必然是要承担极大压力的。”
“你认为,这件事有红党插手?”薛将军问。
韩勇说:“我不清楚,不过,我猜想,事变一出,无论红党在此前是否插手,现在都必然有所动作。张、杨二人现在成了政府的叛逆,他们不可能再与红军作对,否则就是腹背受敌了。如果他们足够理性,这时候应当会和红军结盟的。”
“那么,你觉得红党会不会要求张、杨杀掉委员长呢?”
“我觉得不会。红党能够提出八一宣言,这说明他们在政治上已经非常成熟。在这种时候,杀掉一个委员长并不能解红军之围,相反,会让红军陷于制造内乱的骂名。我认为,这件事如果能够以委员长答应联共抗日而告结束,对于红军、张、杨和委员长自己,都是有利的。对于华夏百姓,更是一个福音。这几方都是有政治智慧的人,我想不会看不到这个结果吧。”
薛将军冷笑着说:“韩老弟有所不知,我刚接到国防部的命令,让我随时待命,准备率部北上讨伐张、杨叛军,营救委员长。你对此有何看法?”刚才韩勇的一番话,让薛将军生了欣赏之心,所以不知不觉地把对韩勇的称呼也改了。
韩勇说:“此举极为不妥。如果中央军大军压境,其结果只有一个,就是把东北、西北两军推到红军一边去,委员长性命休矣。出这个主意的人,恐怕是自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薛将军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韩勇,好半天才叹口气说:“看来荣基折在你的手上,实在是不冤。以韩老弟的年龄和位置,能够看得这样深刻,实在是让人惊叹。你的看法与我完全一致,我知道该怎么去处理这件事情了。今天这顿酒,没法再喝下去了,我得马上赶回指挥部去。韩老弟带着部下,就在荣基这里多盘桓几天吧。荣基,替我好好招待一下韩老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