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山林上空中飞着的吴广元,见到一处处折断的枯树,以及明显的打斗痕迹,就减缓了遁速,然后和身旁赵执事说道:“这就是璇龟逃出之地,我和宗中其它弟子牵制璇龟,谁知道这璇龟不受禁制束缚,我们动用种种灵器,才勉强将它困在此地。”
赵执事随着吴广元的说话声一一看去,只见遍地狼藉。他修为要高,随意一瞥,就能看到更多细节的东西。比如断折的树木,是自哪个位置断掉,一些切口呈绷裂之势,显然是被璇龟撞断,一些切口则很平滑,应是剑形灵器所为。
还有一些在枯黄色的大地中留下的斑驳色块,最多的是炭黑之色,是烈焰或者威力大的法术打落在地面之后所留。他近视眼一看,就大概能分清楚施展的是何种法术。而还有一些零零星星的红点,正是已经凝固且淡薄的血渍。
赵执事怔怔然看了一会儿,脸上忽然露出悲切之情,他伸手一抓,就将一捧染血的黄土抓入手心之中。不知施展何法,这土到了他身前之后,土壤和凝固的血渍竟分离开来。土壤坠下,只留下点点血渍,然后这些血渍凝聚起来,形成了芝麻大小的血珠。
赵执事忽然结出一个诡异的手势,手上升起浓郁的血光,最后一指,血光化为一注,飞入这凝固起来的血珠之中。片刻后,忽然这粒芝麻大小的血珠亮出了夺目的光芒。
光芒之中,竟出现了一个人影,尽看背影、轮廓,吴广元的瞳孔骤然一缩,心若被捏住一般,差点就要停住。饶是他有莫大的涵养和淡定,此刻也不禁浮现惊讶之色。
那个在血光中飘着的淡淡的透明的虚影,正是赵列!
此刻赵列忽然转过身来,直直看着赵执事,虽然是模糊的脸,可是仍能看出他慌乱的神情。只是突然之间,他面露痛苦之色,浓郁的血光流动起来,赵列整个人就像融化了一样,眼睛流出瀑布般的溪水。他的脸上露出哀怨之色,有恐惧、害怕、不安,有浓浓的怨气。
他忽然说道:“我死得好冤呀……”
只是这话还未说完,血光再也支撑不住,溃散开来。连带着里边浮现的虚影小人,化为一阵星星点点,逐渐消散。
赵执事闷哼一声,古铜色的脸庞肉眼可见变得黯淡。他似是胸口一疼,张口就要吐些什么,可是被他抿紧的嘴唇堵住,只有一丝鲜血自嘴角溢了出来。
而一旁的吴广元本来脸上浮现出了莫大的恐慌,好在看到赵列的血光身影转瞬即逝,立马又恢复了过来。他看到赵执事在施展完此法之后,气息有所下降,这下彻底放下心来。如此之法,肯定不能施展数次,而且召唤出来的赵列,明显只是一段残破的神魂,不能说出太多的话。
见状吴广元心安了下来。
他连忙飞到赵执事身旁,一脸担忧,作势欲扶,关切问道:“赵执事,您没事儿吧?”
赵执事似还有些心痛,一只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推了过去,道:“不用!”
只是再说此话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威势,虽还是中年人的模样,却反而更像一个活了百年的迟暮老人。
吴广元记得没错的话,赵执事应该是有一百五十岁了,而现在,一切都不言而明,再怎么眼拙,也能看出来赵列和赵执事之间的关系,绝非同姓或仅是同一家族。
他忽然想到接这个任务的时候,共有六人,本来五人就能完成,结果在临行之时,又生生加进了一人,那人正是赵列。那个时候他们就在好奇,为何无端要再加进来一人呢?有知道内中详情的人立马打听出来,说是赵列和宗中有一执事关系密切,所以给安排了进来。
可是这一安排,也给赵列带来了无妄之灾,让吴广元不得不除掉他!
吴广元现在还处在恍惚之中,他已经明了,这赵列可能是赵执事不能摆在明面上的私生子!
可惜,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心底也叹息一声,随之露出了莫大悲哀的神情。
他忽然自责说道:“都怪我,让李新儿和赵师弟在后边单独押送璇龟,结果就出了这般事情。要是当初我从一开始就亲自护送璇龟,赵师弟,也不会……”
说着说着,吴广元竟潸然泪下起来,一旁的赵执事也默默闭上了眼睛,只是有两点不争气的泪珠自眼角垂落而下。
吴广元也不说话,就让这静默的气氛一直保持,只是他眼中的泪花越来越浓。可细看之下,虽然面容悲切,眼中却全是一片淡漠之情。
而赵执事这个时候,自悲伤之中拔出,眼中焕出一抹狠色,然后冷冷道:“你刚说李新儿?是我宗中弟子吗?”
吴广元连忙道:“是的,是我宗中弟子,已有多年,目前是炼气六层。”
赵执事听了之后,口中不断喃喃赵新儿的名字,然后道:“我宗中之物,尤其是宗中令牌,都有特殊标记,只要她身上还有我宗中之物,在一定距离内,就能被感知到,那么她便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