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额头上挂满细细汗珠,血水不断自断臂处流下,却只把牙齿紧紧咬着,克制发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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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如此,嘴巴仍抑制不住一个劲儿地哆嗦。
显然此时疼痛难以忍受。
可却没有发出一丝痛苦的呻吟或喊叫!
或许是怕打扰周围伤残士兵的休息,见到这一幕,柳岩的心中又泛起感动,望向这位士兵的眼中也多了一点敬意。
那中年男子见士兵如此痛苦的表情,连忙从旁边的药箱中取出一翠绿色的长颈小瓶,从中倒出一粒豆大的黑色药丸,塞进了士兵口中。
士兵略一咀嚼,艰难咽下,虽然伤势还在,但额头汗珠却消了大半,紧皱的眉头也慢慢舒缓,好似痛苦没之前那么强烈了。
中年男子见此,抓起一把草药,揉成一团,两手一搓,敷在了士兵裸露的血肉上,然后再用纱布一包,士兵渐渐闭上双目,不久便鼾声响起,熟熟昏睡过去。
“别站在门口了,过来吧。”
淡淡的声音传来,似含有一丝疲惫。
“父亲早早就发现我在门口了呀,看来父亲不仅医术超群,感知也是这么厉害!”
站在帐篷口处观望父亲的柳岩一听,提着食盒向父亲走去,清秀的脸上露出一抹天真笑容。
中年男子便是柳岩的父亲柳寒,正是这素阳城中为数不多的医师。
“别拍马屁,你不是不爱来这庵庐?怎么今日特地过来?”
柳寒虽然疲惫,还是朝柳岩微微一笑,然后便埋头收拾药匣。
柳岩将三层高的食盒提起,同样微笑:“这不来给您送饭了。”
此时柳寒药匣收拾好,背起向帐篷外走去,边走边道:“我不吃了,我要出去出城一趟,寻几味草药,你和母亲说一下,我暂时不回家了。”
“啊,你要出城吗?”
柳岩有担忧之色,兵荒马乱,城外更有敌军驻扎,要是遇上了,后果不堪设想。
“嗯。”
柳寒重重点头,神色凝重,走到帐篷口,脚下一顿,突然问道:“药库中还有遂麻丸吗?”
“没有了,炼制遂麻丸的草药也没了。”
遂麻丸,是父亲独门秘方,有麻木之效,在治疗时能减少伤口痛楚。
柳岩表示无奈,战起至今,已有数月,那些低阶的草药早都被拿出来,甚至还有不少昂贵的草药,也都被所谓充公,拿到军营。
现在家中经营的药铺,几无药品,唯剩下的,是治疑难杂症,而这种病症半年不遇一次。
总之,能用的草药已是倾尽,这对于靠医为生的家庭来说,没有草药意味着什么,父亲应该比他更清楚。
柳寒略一沉吟,轻点头,眉头微微皱蹙起。
柳岩能看出他的疲惫,道:“要不先回家歇歇再说找草药,到时我和你一起,我已经新认识不少草药了。”
“战事紧急,每天都有不少人受伤,此事不能耽误,我自己出去!”
柳寒面色凝重,走出帐篷,步伐匆匆,片刻在朦胧街道上化为黑点。
柳岩追了上去,但帐篷之时,清冷的街道已看不到父亲身影。
他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父亲总是这样神神秘秘,给人不可靠近的感觉。
身为一名医师,医者仁心,父亲对病人十分细心,无微不至,医德特别好。
尤其是在战乱之时,还出城去找草药,从这点就能看出,医者仁心!
这时天已微亮,回家路上,可见稀疏的行人,礼貌性地向那些熟人问早,突然一声懒散的“早呀”传入耳中。
“是早。”
柳岩习惯性地回道,可刚脱口,就突然止住步伐。
“老乞丐!”
他连忙回头,在街道一拐角处,看到一衣服破烂的老乞丐。
“叫丐老!”
老乞丐面有不悦,口中嘟囔着什么。
他很是惬意地躺在有半人高的起的干草堆上,蓬松杂乱的头发上还纠缠着几根。
老乞丐懒洋洋地看着柳岩,目光突然落在他右手提着的食盒上,慵懒之中焕发一丝光彩。
他笑呵呵道:“柳小子,这么早出门,是给谁送饭呢?”
“给我父亲!”
看老乞丐目光盯着食盒,柳岩目光警惕,连忙用手护住。
“给你父亲送去吗?那小子整天待在军营中,家也不回,你还对他这么好,真是让人羡慕呀!”
“那是自然,谁让他是我父亲,是大名鼎鼎的素阳城医师?药铺中那‘悬壶济世,妙手回春’可不是白挂的!”
说到父亲,柳岩总是特别骄傲。
“嘿嘿,那小子医术确实有点东西。”老乞丐也表示赞同,随后脸上笑容更浓,道:“可是,柳小子,你是不是不认路呀,这不是去军营的道儿。这样吧,你将食盒给我,我委屈一下,替你送过去。”
说到此,老乞丐声音顿了一下,故作难为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