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当事人，此刻若是拒绝庆祝，岂不是扫了他们的兴？

最终，方雨婷执意要跟随，袁小棠也没再劝。

傍晚时分，众人都换上便服，方雨婷亦换成男装，英姿飒爽。

很快。

一行人来到了东城最大的青楼——醉仙楼。

方雨婷瞧着门前妆容艳丽的女子，俏脸微红，心中暗生几分后悔。

“小婷，后悔还来得及。”袁小棠凑近，低声劝道。

“谁后悔了？”方雨婷瞪他一眼，咬牙第一个走向醉仙楼。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袁小棠小声嘀咕，连忙跟了上去，内心忐忑不安。

“走吧。”苏尘望了眼醉仙楼牌匾，迈步踏入。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进青楼，感觉颇为新奇。

卢剑星、沈炼、靳一川紧随其后，面色微微紧张。

他们的紧张并非出自逛青楼，而是担心钱包能否撑住。

作为京城最大烟花之地，醉仙楼的饭菜价格比寻常酒楼贵上数倍，更别提其他费用。

傍晚，醉仙楼的大堂已是灯火通明。

香气萦绕，靡靡乐音飘荡在每个角落，令人仿佛置身于温柔乡。

大堂深处的白玉舞台上，几位舞姬正身着轻纱，随乐而舞，姿态婀娜。

舞台下，三四十位客人围坐一桌，有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在间隙穿梭，为众人斟酒倒水。

偶有客人牵起美人的手，笑意盈盈，缓步上楼。

袁小棠和方雨婷站在原地，一时间有些拘谨。

这两人头一次来此地。

相较之下，苏尘要镇定许多，目光轻扫之下，便将大堂内的各色人物实力一一估量。

小主，

至于女子们的容貌……或许是上午那位九公主的形象过于深刻，此刻他看向堂内诸位浓妆艳抹的女子，却只觉平平。

其实，方雨婷的姿色已属上佳，在这大厅之中若一比，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碾压般的存在。

正想着，便见一个中年老鸨扭着腰走了过来，面带笑意，客气地招呼众人。

靳一川上前交涉，直接要了二楼的一间雅阁。

进到雅阁之后，方雨婷终于长出一口气，脸颊微微泛红。

然而，她的放松并未持续多久，刚才的老鸨竟带着一群浓妆女子款款而入。

众人彼此对视一眼，皆将目光移向苏尘。

苏尘未抬眼，淡淡道：“暂时不需要，上些饭菜便好。”

老鸨略带失望地应声离开，其他人眼神中皆露出些许不舍，直到房门合上，这才不情不愿地收回目光。

镇抚使之子袁小棠此前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踏足此地，而卢剑星、沈炼、靳一川平日也是守规矩之人，初次涉足醉仙楼这种“雅致”之所，皆有些拘谨。

方雨婷冷哼一声，语带讥讽：“男人！”

袁小棠四人皆面露尴尬，脸上微微泛红。

方雨婷暗中瞥了一眼闭目养神的苏尘，见他神情淡然，不禁在心中默道：“还是苏千户最为正直。”

然而，此刻的苏尘正暗自凝神，感知着整个醉仙楼，细微的气息、声音、乃至动作，无不映入他的感知。

此时，楼下大堂中，一名面带轻浮笑容的男子，正闭眼静坐。

他叫田伯光，乃江湖上闻名的采花大盗。

这次，他听闻三大盗即将搅动京都，也想前来凑个热闹。若能趁乱潜入宫中，留下一段传奇，倒也不负此生。

不过，田伯光并未与三大盗相熟，加上三人行事迅速，他根本没机会与其会合。就在圣元阁火光冲天时，他本想借机混入宫中，但接近时却被曹正淳的气势震退。

听闻太后被劫，田伯光更不敢轻举妄动。欲撤离京都，却发现城门皆封，城内锦衣卫、东厂暗探遍布各处，只能暂时藏身于青楼勾栏之地。

今晚，他来到了醉仙楼，正观赏歌舞时，忽然闻到一股少女的独特幽香。

作为采花大盗，田伯光有一绝技，光凭鼻子便能分辨女子的容貌、年龄。那一缕清香中未夹杂脂粉气息，他立刻认出——外面进来了一位未出阁的美人！

顺着气息轻瞥过去，他一眼便认出女扮男装的方雨婷。

“送上门的佳品，岂有不享之理？”田伯光微笑，带着旁边一名醉仙楼女子起身，上了二楼，在方雨婷等人隔壁雅阁开了间房。

……

二楼雅阁内。

房门开启，侍女鱼贯而入，端上酒肉佳肴。

苏尘睁眼，轻轻吐了口浊气。

“两个四品境，七个五品境……”他暗自分析，“京城最大烟花之地，果然深藏不露。”

醉仙楼内，不乏高手。客人中有一些高手，而楼中也自有高手坐镇。

不过，这所谓的“强者”对如今的苏尘而言，不过如蝼蚁。

待酒菜上齐，苏尘举杯对众人道：“今日是好日子，大家不必拘束，尽情享用吧。”随即举杯一饮而尽。

卢剑星、沈炼、靳一川见状，连忙举杯一同饮下。袁小棠随之畅饮，方雨婷则轻抿一口，见其他人已空杯，这才也一口饮尽。

苏尘见气氛僵硬，最初还想多说几句，后见无效便也作罢。

他心中明白，因他在此，卢剑星等人难以放开。袁小棠虽有兴致，但碍于方雨婷在场，始终不敢多做出格之事。

方雨婷也同样拘束，心中隐隐后悔不该强行跟来。

“你待会哪儿都别想去，否则我回去便告诉义父！”方雨婷狠狠瞪了袁小棠一眼，低声警告道。

袁小棠不屑地轻哼：“你也在这儿呢。”

方雨婷咬牙切齿，脸上浮现一抹红晕。

酒足饭饱后，雅阁中的气氛愈发古怪。

苏尘放下酒杯，淡淡道：“明早卯时准时点卯，尔等可以先行离开，本官想清静片刻。”

袁小棠、卢剑星等人面露尴尬，方雨婷已然明白这些人“清静”的意味。

“滚。”苏尘轻声吐出一个字。

话音落下……

嗖！

袁小棠第一个跑出了雅阁。

方雨婷愣了愣，急忙追到门外张望，已不见袁小棠的踪影，气得咬牙切齿道：“混账东西。”

卢剑星轻咳一声：“千户大人，那我们便先告退了。”说罢带着沈炼、靳一川退出房间。

方雨婷再度走回桌前，虽是一身男装，却依旧觉得浑身不自在，暗骂道：“小棠那家伙，准没安好心！”

苏尘默默饮酒，不置一词。

雅阁内的气氛愈发暧昧，方雨婷终于意识到自己身在青楼，而身旁只有苏尘一人。

“苏千户，我是不是……打扰到您了？”她小声问道，脸上已然泛红，心跳也不由得加速。

她明白，今日众人选在醉仙楼庆祝，显然意图并不单纯。

小主，

苏尘放下酒杯，淡淡道：“你不该来。”

方雨婷低头不语。

苏尘补充道：“女子来这等地方，名声难免受损。”

方雨婷眼神一闪，小心翼翼地问：“您不怪我？”

苏尘微微一笑：“为何怪你？”

她微微一愣，心中难以启齿的情愫愈发强烈，脸上更是泛起一层红晕。

随着房内一片静默，雅阁的气氛渐渐变得愈发奇异。

方雨婷低垂着头，脸颊炙热，心里越发感到窘迫。

她总觉得，身旁的苏千户正用炽热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可每次抬眼偷瞧，却发现他仍在自顾自地饮酒。

事实上，苏尘确实一直在品酒，没有偷看她的意思。

在这饮酒间隙，他正默默倾听整个醉仙楼的动静。

隔壁房中，有人似乎发现了方雨婷的真实身份，起了异样心思。

卢剑星、沈炼、靳一川已经相熟地与各自的姑娘进了房。

最先出去的袁小棠则还在走廊徘徊，似乎犹豫不定，心跳加快。

当他瞧见袁小棠终于被一名浓妆艳抹的姑娘拉入房间时，苏尘扭头看向方雨婷，淡淡问道：“要不要去把他找回来？”

“啊？”方雨婷脸上浮现一抹慌乱，脸颊立刻红透。

“他已经进了一间房。”苏尘直接“出卖”了袁小棠。

方雨婷稍稍冷静，听明白后咬牙道：“我就知道他不老实。”

随即，她陷入了纠结之中。

“若你愿意，我可以帮你把他揪出来。”苏尘随口说道。

方雨婷眉头微蹙，沉吟片刻后，长叹一声：“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