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泊还有些惊讶,这位指挥使当真是个信义人,他还以为自己也要被打一顿,没想到他说让人代了还真不打他了。秋意泊做出一副害怕的神情:“回大人、大人的话!我是去长风馆吃饭的!”

“为何选今天去?”指挥使又问道。

秋意泊状似苦恼的愣了一下:“这……这……”

守卫一挥鞭子,沾了血的鞭子从秋意泊脸颊边划了过去,秋意泊下意识侧脸避开,血珠甩在了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惊悚的血线。鞭子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守卫大喝道:“说!”

“是是是,我说我说!大人别打我!”秋意泊满脸惊恐:“我就是今日嘴馋了我才去的啊!大人!我就是去吃个饭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怎么就把我给抓进来了!大人,我冤枉啊大人!”

指挥使垂目翻阅着‘谢道染’的档案,耳边的求饶声让他眉间浮现出一丝厌恶之情,他淡淡地说:“你为何去长风馆?”

秋意泊一脸崩溃地道:“我去吃饭!大人!长风馆的菜好吃!东家特意挖出来的世家大厨,我就好这一口好吃的!大人,我冤枉啊!”

一众锦衣卫都用鄙夷的眼光看着秋意泊,这人的资料他们也看过了,二十好几的人,一无功名在身,二无官位在身,三无妻小家眷,再看今日,不过就是个只知道享受的世家子罢了。若非他投胎投的好,如今还不知道在哪个阴沟里烂着。

唯有指挥使不动如初,他淡淡地说:“你自来上京城后,很快就选定了长风馆,此后十天半月必去一次,是否是王家致使你与周文清交换情报,暗中勾结,意图谋反?”

秋意泊敏锐地感知到了这位指挥使与王家有仇,他做出不堪忍受的模样怒道:“什么谋反不谋反,我就是去吃顿饭,哪怕你们锦衣卫权势泼天也不能这般污蔑我清白!如今风调雨顺,我做什么谋反?谋反了做什么?指挥使大人,我外家延绵千余年,累世簪缨,圣眷正浓,吃饱了撑着谋反?!”

指挥使淡漠地说:“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打。”

两个锦衣卫齐声应喏,取出了另一根鞭子,那鞭子通身乌黑,遍体倒钩,若挨上这鞭子一下,少说皮开肉绽,重则筋骨立断。秋意泊……秋意泊居然觉得这鞭子还有点帅气!

回去也做一条同造型的法宝?别的不说,摆着看看也挺好看的,放在兵器库里贼有逼格的样子。

那鞭子高高扬了起来,正欲抽下,忽地有一个懒洋洋地声音道:“赵大人,你这是打算屈打成招啊?”

平南郡主走了进来,指挥使冷漠地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看来我这锦衣卫大牢对郡主来说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平南郡主依旧带着她的仪仗,她仿佛就是幽暗中的太阳,夺目得不可思议。她笑道:“是不是,赵大人难道不知道?若不是赵大人将我放进来,这锦衣卫大牢可不是我想进就能进的。”

指挥使冷冷地说:“郡主还有何事?”

平南郡主抬了抬手,她身后快步走来了两个剑卫,两人一左一右提了个穿朱红宫衫的太监,到了地方两个剑卫把太监一放,太监立刻松了一口气,他擦了擦满头冷汗道:“郡主娘娘哎,您真是要吓死奴婢了!这飞来飞去的,奴婢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平南郡主轻笑道:“公公,传旨吧,再不传旨,赵大人就要为圣上寻个可心的替死鬼了。”

秋意泊:哇哦!这就是在讽刺指挥使假公济私,曲意媚上,还揣测圣意!

这个指控成不成立那就真的是皇帝一念之间了。皇帝重用这位指挥使,对他半点意见都没有,那这个指控就是放屁,若有……哪日皇帝厌烦了他,随意用这理由处置了他也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太监清了清嗓子,捧了旨意出来,高声道:“锦衣卫指挥使赵晏听旨!卿……”

大概内容是先表扬指挥使做的不错,然后表示事情牵涉甚广,疑罪从无,所以赶紧放人。

……嗯,毕竟去长风馆的几乎非富即贵,毕竟那地方收费是真的贵的吓人,今天锦衣卫一口气差不多把一个楼里的人都抓回来了,很可能皇帝被好几个乃至十几个家里人被抓的家族联名投诉了,皇帝再厉害,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退一步。

指挥使越听面色越冷淡,直到旨意宣读完,他跪下接了旨,随即起身道:“放人。”

秋意泊就给放了下来,整个大牢都忙活了起来,秋意泊因着正好要被刑讯,居然是第一个被送出大牢的人。

秋意泊竖起耳朵听里头指挥使冷淡地说:“郡主好计策。”

平南郡主带着笑意的声音说:“哪里哪里,我一介妇人,久在关外,也是要为婚姻大事考量一二的,总不能刚开始谈婚事,未来夫婿就要死了吧?那我岂不是又变成了克夫?我可担当不起。”

秋意泊在心中颔首,原来如此。

“郎君,您受累了。”王家管事躬身道:“家主如今还在家中等您。”

“不必了。”秋意泊微微垂脸,任由管事为他披上了披风,他踏上了马车:“回永安街。”

“是。”

好一个平南郡主,这一件事,居然成了她的铺垫。

今日之后,恐怕世家大族都要对平南郡主有三分好感,毕竟今日的人情不能白领受了……当今圣上又会如何应对呢?

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