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泊长袖微动,一手探出,穿花拂叶一般自万千剑意中穿梭而过,片叶不沾,张雪休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却见那只手悠悠然然地映在了自己的胸口,下一瞬间,周身大脉灵气阻断,他眼前一黑,便不受控制的晕厥过去。

秋意泊一手挽住了张雪休,白梅花枝还在另一手中把玩着,难得带了点正经的语气,与一众弟子道:“难道没有人告诉你们,不要靠近渡劫真君?”

这群最高境界是化神,最低不过筑基期的修士不光靠近已经是渡劫真君的张雪休,并且张雪休明显神智不太清醒,这情况下还试图规劝他,这要不是是自家人,秋意泊都懒得搭一把手,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找法。

一众弟子看着轻描淡写就把张雪休打晕的秋意泊,脑海之中竟然空白一片,张口结舌,不知如何作答。秋意泊微微皱眉,弟子们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行礼。

解释了几句,秋意泊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这群弟子都是张雪休的同窗……嗯,对,同窗。四百多年了,张雪休都修到渡劫境界了,他在明霄书院还有两门课还没过。

秋意泊也好奇,照道理说不应该,张雪休是什么人?血来道君是真心把他当弟子养着的,虽然其中是有那么点因为张雪休和朔云道君有所相似的关系,但确实是没少花心血,张雪休本就出身不错,明霄书院的课程应该难不倒他才对。

不,应该这么说。凌霄宗再怎么重视弟子文化,那也是个修仙的门派。弟子人数众多,必然不可能都是全才,可修了仙就是耳聪目明过目不忘。过不了基本的课业,主要是平时不用心,而不是真的学不会。就拿论坛里哀鸿遍野的论文一样,秋意泊当然不可能真的拿着做高端学术的水平去要求所有人,但话又说回来,让人一百年里慢慢思索的论文,非要拖到不能再拖,一杯茶,一支玉简,一个夜晚,一个奇迹……过不去怪谁?

但张雪休就很离谱,他这两门课也不是他不会,而是他缺勤太多了——这家伙迷上了阵法,千叶峰的弟子沉迷阵法也说得过去,毕竟春明真君就是以阵法闻名天下的,有其师必有其徒,但张雪休这个沉迷不同寻常,他逃课,而且逃得光明正大,把这两门课的先生给惹毛了,扬言不看见张雪休老老实实在课堂里待够时间,在期末考试不及格的情况下怎么都不会手松放他过!

而现在这些弟子,都是张雪休这四百年里玩的好的同窗——根据弟子所说,张雪休就是故意不毕业,然后好继续上书院的阵法课,甚至有人怀疑张雪休根本不是沉迷阵法,而是对教阵法的先生有意思,毕竟闹到这个地步实在是不值当。

这教阵法先生据说是某位真君的散修朋友,玩累了打算混个编制养老,就来了凌霄宗教教拿手好戏,但除了上课外的时间他是不管的,有事上课问,下课了就当他死了埋了,有事没事都别找他。

秋意泊在弟子们七嘴八舌之中总结出了这些信息,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还晕着的张雪休,突然就感觉有些头疼,但是他还是得装出一副高大沉稳的模样吩咐道:“知道了,雪休真君如今在劫,尔等莫要打扰。”

众人齐齐应是,秋意泊就送张雪休回他的洞府去了,春明真君外出不在,千叶峰暂时交给顾真打理,顾真见秋意泊带着张雪休回来还吃了一惊,问了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如今也很有真君的样子,一派恣意,卓尔不群,一身剑意锋芒毕露,一看就知道是个顶尖的剑修。但秋意泊看着他这人模狗样的就想起当年第一次见面顾真没带纸的事情来,看了他两眼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顾真:“……”

顾真抓了抓头发,从心中生出一股恶寒来,一时没忍住本性毕露,对着他挤眉弄眼地道:“是不是怀黎师兄让你来治张雪休来的?”

秋意泊笑道:“师兄你怎么知道?”

顾真一摊手:“那毕竟我也打不过他啊!”

他们这一波人,虽说各个都能算是天之骄子,但天之骄子之间也是有差距的。比如他吧,好歹也是道君转世,但如今还是合体真君,张雪休一个邪道化神阴差阳错舍去了肉身重修,如今却是渡劫真君了。秋怀黎心机谋略样样不差,虽说只是玄灵根,却已经到了渡劫巅峰,而秋露黎地灵根,号称有半副剑骨,如今也不过刚问渡劫,林月清亦是如此,再然后温夷光快要叩问阳神,秋意泊已经入阳神四百年……这其中差距,不可谓不大。

严格来说,目前他们同辈中,能不动真格就能把张雪休治住的就只有温夷光和秋意泊,还有那位秋长安三人。其他人想要治住张雪休,说不定要双双重伤,还要打坏宗门的花花草草,何必呢!又不是仇家非要你死我活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