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劝和不劝分,什么友谊难能可贵,有钱不赚王八蛋!
……
一个月后,东大街街头和街尾有两家铺子同时开张了。
东大街的街头卖棺材,那大门一开,里头一溜儿棺材晃得人心惊胆战,什么桐木的、杉木的,乃至还有黄花梨、紫檀这些金贵的木料,一副赛一副的精雕细琢,到处系着黄白绸花,一串串的纸钱挂在墙上,真是再大的太阳都压不住那股子阴气。
街尾那家则是开了个花圃,也不知道东家从哪里搬来了那么多盛开的花木来,牡丹雍容,腊梅冷艳,玉兰清雅,芙蓉娇俏,都不必入门,这一眼望过去便是锦绣灿烂的一团,饶是半点太阳都没有,也显得生机勃勃,美不胜收。
东大街上的人都啧啧称奇,敢把棺材铺这么晦气的玩意儿开在街头第一家,敢把花圃开在街尾这么阴气的最后一家,实在是太稀奇了。
泊意秋挨在柜台里头嗑瓜子,瓜子皮一呸就是两片,店里头一只小猫都没有……哦,猫有的,器灵,此外还有疏狂剑在,被秋意泊强行薅过来当吉祥物的——驾鹤西去!
啧啧,这意头,多吉利!
秋意泊这头却是忙不过来,当世正是繁华,谁不爱美?一盆牡丹养得好了,就能卖出个天价,这世道里多得是主人家为一盆奇花异草办个游园清宴的。他卖的又便宜,那当真是客似云来。
却邪在柜台后面拨真·算盘,替他算账。
第一天结束,两家都打了烊,秋意泊带着却邪去了棺材铺,泊意秋刚想问干什么,就见却邪从袖中掏出了一大袋银子,此外还有铜钱大串,银票一小叠——虽然都是什么十两五两的小额银票,那也是银票,不是吗?
秋意泊笑吟吟地说:“今天忙了一天,都来不及过来和你打个招呼,听说你这头半个人都没有,我特意来补贴补贴你呢。”
“有半个人那才是撞鬼了!”泊意秋捏着瓜子的手指向了外面:“请滚。”
秋意泊靠在了柜台上:“我就不滚,有本事你打我啊!”
别说,泊意秋想揍秋意泊,少说再努力个百八十年,这还得是秋意泊不进步的情况下。
泊意秋大大咧咧地翻了个白眼:“你少得意……”
话音还未落下呢,铺子外面就急吼吼跑过来五个青年汉子,后头四个壮汉一色的青色短打,为首那个人衣服明显要体面一点,像是个管事。管事气喘吁吁,进了门便快速地说:“东家,你这棺材怎么卖的?要快的,不能等,我家老爷等着棺材冲冲喜呢!”
泊意秋若有深意地看了秋意泊一眼,招呼道:“价格不一样,看料子,都是能直接搬走的,只管说看中了哪一副。”
管事连连点头,目光一扫,指着中间门那具最大最精细的棺材道:“这一副怎么卖?”
不愧是当管事的人,眼力是有的,一挑就挑中了黄花梨的。泊意秋道:“这可是整版的黄花梨,不带一点粘的,我也不废话,一千六百一十八两银子,要就抗走!”
整版的黄花梨这价格真的算是公道了,一千六百一十八,这数字也好,一路顺一路发,管事本就是带了钱出来的,当即付钱,泊意秋点清楚了钱,就指挥着那几个壮汉用麻绳把棺材捆了抗走。
泊意秋叫人给管事上了一杯茶,管事一边喝一边顺气,泊意秋顺口问道:“这是怎么了?连个寿木都没备下?”
管事摆了摆手:“莫提了!我家老爷才四十不到,哪里想到要备这些个!谁晓得这次病来得凶险,郎中说叫我们提早备下,太太也是这么个意思,哪怕用不上冲冲喜也是好的!”
泊意秋打了个响指,疏狂剑便迈着矜贵优雅的步伐走了进来,管事看得眼睛都直了:“怪怪……这鸟您养的?这走路都迈着仙气呐!”
疏狂剑闻言,愈发高傲地抬起了头颅,低低地鸣叫了一声。
秋意泊气笑了,手痒,想拔它鸟毛!
——平时在他那里一天天的嘎嘎嘎,跟个走地鸡似地就知道扑腾翅膀满地乱跑,到泊意秋这里就知道要形象了?想起来它其实是鹤不是鸡了?
泊意秋对着管事使了个眼色:“咱们也不说虚的,回头要是有个不好,您来找我,保证让您这个丧事办得体体面面,谁来都要说一声您这事儿办得漂亮——这仙鹤满城里也就我独一家!”
泊意秋搓了搓手指,言下之意:给回扣。
管事当即点头,连声说好。他见棺木捆好了,和泊意秋打了声招呼,又急急忙忙走了。
泊意秋从桌上的银票里抽出了一张,在秋意泊眼前晃了晃,削薄的纸张轻描淡写地在他侧脸上若有若无地摩挲了过去,紧接着就叫秋意泊一把拍开了手,泊意秋笑道:“看见没有?有时候卖的多也不一定是好事,我这叫做要么不开张,开张吃年。”
秋意泊:“哦豁,那你最好祈祷祈祷每天都有达官贵人要死。”
泊意秋嗤笑道:“那你也最好指望你那些花千万别常开不谢?”
两人跟个乌鸡似地互相瞪着。
秋意泊陡然道:“疏狂,我们走!”
泊意秋当着秋意泊的面掰开了疏狂的嘴,然后往里头塞了一把油炸酥脆小鱼干,哦对,这鱼不是普通的鱼,是小黄鳝,可香啦——!
疏狂剑吃的眼睛溜圆,根本不知今夕何夕。
两人又互相对视了一眼,各回各家,完全不带搭理对方的。
……
其实……
秋意泊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疏狂这么好骗它真的靠得住吗?
泊意秋则是糟心的看着埋头苦吃的疏狂剑,心想:疏狂这么好骗它真的靠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