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他的是冷漠的关门声。
秋意泊大笑着将阵盘扔到了门外,随即牵着自己蔫了吧唧的‘驴子’往山下走,走之前还记得自己跑到露台上放蛇药的箱子里打了一大包出来挂在了货车上,作戏做全套嘛。明天有徒弟上山拜师,今天他这货郎怎么都得走了。
行至半路的时候,身后突然飞来了一支玉简,秋意泊接了玉简一看,里面清清楚楚列了一份清单,包括棉花、布匹之类他想到没想到的,秋意泊翻了翻玉简,随即在心里骂了一声李郎中真是一天到晚给他找麻烦事儿,棉花他是没有,布匹倒是有不少,但那些都是存着打算送到燕京老家的,自然锦绣辉煌。谁都知道肯定不能拿着丝绢来村里当麻布卖吧?得了,棉花种子倒是有,回头种一批,然后弄个法宝去织布吧。
哎。
真是造了孽了。
秋意泊时常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欠了李郎中的,这辈子来还因果的——可能还不是上辈子,上辈子人在现世享受现代科技呢,八成是上上辈子或者再往前。
货郎趁着雪停离开了村落,飘逸如仙的秋相公回到了留山。有些事情是得知道就当即做,不然八成是要忘记的,所以秋意泊趁着人还没上山,用法宝赶紧开辟了两亩田来,先用灵气催熟了几批棉花出来,算着至少能织个十匹布来才停了手,然后又播种了一批下去,这一批就慢慢长吧。
他才不管入冬是不是种地的时候呢,反正死不了就完事儿了。
翌日,云哥上山来拜师,秋意泊问了他的全名,云哥想了想说:“仙长曾说不要叫我拿真名出来,否则会引起仇家注意,不过告诉师傅无妨。”
秋意泊很能理解这种情况,毕竟他自个儿姓秋,这姓氏是真的少见,在这个世界就不提了,反正姓秋的至今他还没见过和他没亲戚关系的,放在现世有网络查询的情况下都搜不出来姓秋的,算上历史名人加起来都没十个。
“说说看。”秋意泊道。
“徒儿本家姓晏,现在随着村里人姓李。”云哥道:“单名一个云字。”
秋意泊一听果然是个生僻字,随即便想了起来,笑着说:“怪不得总觉得你我二人有缘,我的师傅也姓晏,要真算起来说不得你我二人本就是自家人呢。”
云哥也有些惊喜:“原来是这样吗?”
秋意泊颔首,也觉得巧。
他笑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日后不必再提,你见你模样,也不像是未曾读过诗书,我先说一说我这儿的规矩。”
云哥点了点头,“但凭师傅吩咐。”
秋意泊这才接着道:“每日辰时起身,洗漱用饭后早课,到了午时休息一个时辰,未时上课,酉时下课,你便可自行休息,七日可有两日假,逢年过节则是另行安排。另每月需小考一回,七月与一月大考,若是不过便要责罚。”
秋意泊又道:“至于学中学什么,由为师安排,你只管听从便是,若有异议,现在可说与我听。”
云哥立刻摇头,腼腆地笑道:“没有,师傅的安排比我在家中宽松了不少呢。”
秋意泊想着你到时候也能这么说就好了,然后当即掏出了一张大概有两米长的综合卷宗,给对方两个时辰作答,下午他还准备了一张进阶版,下午接着考——呜呼,正儿八经当人家师傅的第一天,就这么混过去了呢!
其实秋意泊也挺开心的,他自己也没正经教过人,更没有从小带过,他跟李郎中说的也是真的,他都大乘了,确实得开始找徒弟了。要这李云是个活人,他还真有些不敢下手实验,毕竟事关人家一生的大事,要是把人逼疯了或者憋坏了那就不好了毕竟搁现代被逼得心里出问题的学生也不少嘛。但现在李云是个死人,他可就放心大胆的实验了。
没有负担,非常快乐。
秋意泊去厨房倒腾点早饭,李云来得太早了,他都是人到家门前一刻才一个鹞子翻身起来的,别说早饭了,不管山下村民一天吃几顿,反正他是要一天三顿带一顿点心一顿宵夜的。等法宝炒出几盘色香味俱全的菜来,他想着李云会不会也没吃早饭?
第一天就让人饿着肚子先考四个小时的摸底试卷?
呃,好像里头也没准备水。
太惨了太惨了。
秋意泊提着东西过去看了一眼,发现李云正在奋笔疾书,秋意泊也就不打扰他,悄悄走过去将水和点心放在了桌上,见李云抬头来看,便微微摇头道:“若要方便可以自行出门。”
李云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目光,反而秋意泊愣了一下——不对啊,他的宅子里好像没有厕所。
……算了,现在出去搭一个吧。
……要不还是提早摸摸人家有根骨没有吧?提前修仙,摆脱五谷轮回的烦恼,这样他闭个关,也不怕小孩儿一个人待山上被饿死了!
行,那就这么办了!
秋意泊摸了摸鼻子,算了,还是得先搭个厕所,练气前期还是得上厕所的。
对哦,既然要厕所,还得帮人弄个浴室,他是不想和李云一道泡一池子温泉的,别问,问就是洁癖。他趁着现在李云还埋头考试,挑了一件屋子收拾了一下,在套内加装了个卫浴出来,又在以后打算用来上课的外书房外头也加装了一套卫浴,弄的自己紧张兮兮地,还生怕被李云看见。
见那小孩头也不回,他还松了口气——回头也没用,他加了禁制的。
笑死,真以为谁都跟泊意秋一样,办事都不记得加禁制?
秋意泊想到泊意秋又忍不住微笑了起来,早知道有这么个好地方,也不急着送泊意秋去苍雾道界了,先带他过来摆个烂不香吗?
他喜欢的他一定喜欢,这都不必说。
要是跟他一起在这里住着,肯定会很有意思的。
秋意泊快乐地将这一条也列入未来计划。
等到两个时辰过去,李云交了卷,秋意泊早已备好了饭食,比较简单,都是山上有的菜色,但也是村子里过年才能吃到的配置了,李云在村里仅限于别人吃不饱,他能吃得饱,但要说多么多么好那是没有了。见此他感动地看着秋意泊,见秋意泊行动之间优雅从容,又有些莫名的愧疚,强迫自己大口吃饭的冲动,也尽量缓慢着来。
——其实秋意泊也痛苦死了,他已经后悔让人上山了,李云要是不在,他一个人吃饭那都是想怎么吃怎么吃,翘着腿一边看看书一边吃饭更是家常便饭,真有人一个人吃饭也正襟危坐目不斜视斯文优雅吗?呸!那绝壁不是他一个人!
秋意泊想着晚上开始就分餐制吧,他吃他的,李云吃李云的。
下午李云考完了第二场,秋意泊就嘱咐他可以回房间休息了,李云回到房间就发现桌上已经摆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心中更是感动莫名——师傅对他真好,他在那里学习,师傅却帮他做饭。
秋意泊一个人猫房间里,一边批试卷一边吃火锅,第一张试卷写得很满,可以看出李云在家中时是下过苦功夫学过的,可能是因为一两年没温习,有些错漏的地方,但也不多。第二张进阶卷子则是写得更满了,然而仔细一看发现大多言不达意,应该是没学过,所以大部分地方都只能尽可能去写。
让秋意泊觉得惊喜的是他的算数不错,几道数学题写得都对,从笔迹来看很是流畅,应该是心存信心写下的。
秋意泊想了想,他的弟子,总得按照寒山书院的配置吧?琴棋书画诗酒茶一样不能少了,那以后上午就化为文学课,下午第一堂课教习琴,第二堂课则是户外运动……嗯,以后不管能不能修仙,他们凌霄宗的传统不能丢!绕山跑圈,日挥万剑,介于徒弟是个凡人,那就按照百分之五,跑个三公里,挥个五百剑来,不过分吧?
秋意泊掸了掸卷子,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只觉得自己神了。
忽然之间,他听到了一声锅碗瓢盆破碎的声音,还有人跌倒的声音,不必想,必然是李云,秋意泊瞬时去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便见李云摔倒在了厨房门口,身边碗碟碎了一地,他半支着身体,颤抖着指着厨房里的景象,见秋意泊推门出来,立刻闭着眼睛大喊道:“师、师傅……你、你快跑!闹、闹鬼了!”
秋意泊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便见厨房里法宝正在自动洗碗。
秋意泊:“……”
妈的,虽然知道早晚会有露馅的一天,但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秋意泊心念一动,厨房里的一切都停了下来,法宝伪装成一块抹布安静地躺着,他上前道:“没闹鬼,云儿,你怎么了?”
李云道:“不不不,真的闹鬼了!师傅你快跑!”
秋意泊捉住了他的手腕,煞有介事地把了把脉,道:“哎?是吃了有毒的菌子?云儿别怕,现在就带你去找李郎中。”
李云颤颤巍巍地说:“……真的吗?”
“真的,不信你看一看。”秋意泊说。
李云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见到十分正常的厨房,放心的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秋意泊:“……”
李郎中看着秋意泊怀里晕倒的李云,不禁皱眉:“……”
秋意泊:“我说,你回头就说他不慎吃了有毒的菌子。”
“到底是怎么了?”李郎中问道。
秋意泊轻描淡写地道:“没什么,他看见我的法宝在厨房洗碗,吓晕了。”
李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