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谁十连十个ssr不喜欢照着别人的脸晒一晒呢?

两人将多余的糖画都塞进了纳戒,一人拿了一支糖画一边吃一边啃,这种纯甜味的东西也就是吃个快乐,两人刚解决一个龙头就很默契的把糖画塞进了专门放垃圾的纳戒,这个纳戒里放了个垃圾粉碎机,进去的东西都自动进粉碎机里,回头到了山林里就往里头倒就完了,反正这年头东西都是绿色天然无污染又可以降解,什么果核碎草都还带灵气,都是好肥料。

搁凌霄宗也就是他们两有这习惯,其他人大多都是随手碾成齑粉就不管了,风一吹也就没了。

秋意泊他们也能,但是想了想……那画面太美,还是费点事儿吧。

去了一趟十步阁,又收了一波材料后两人就回了宗门,果然宗门里一片安静,大家好像都在做自己的事,没有忙乱不堪。

他们先回了洗剑峰,直接去了秋临淮的洞府,果然秋怀黎、秋露黎都已经在了。见他们一来,秋临淮颔首道:“来得正好,方才还想寻你们。”

他说到这里又与秋怀黎和秋露黎道:“是家事。”

秋怀黎和秋露黎也是这么想的,随即应是,只是两位老祖眉目冷凝,想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便在一旁落座。

秋意泊和泊意秋打量着他们二人,秋怀黎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应该是有伤在身,秋露黎比秋怀黎好一些,她明显是有伤在身,而且不轻,但她精神非常好,身上透露出一种微妙的锋锐之感,简单来说,她浑身都写着‘老娘还能再打三百场!’。

想也知道两人应该没大事,否则他爹和三叔也不会立刻将他们提溜过来。

秋意泊见状就将秋奇黎放了出来。秋奇黎并不显得狼狈,秋意泊只是打昏了他,全程也就是关在禁制里,没打没骂,只是他在见到秋临淮和秋临与的时候脸上的血色顷刻之间褪去,苍白得吓人。

他强自镇定,拱手道:“拜见两位老祖……见过八哥,十二妹妹,十九弟。”

“秋奇黎。”秋临与眉目寒霜,唇边带着一抹讥诮:“泊儿,你说。”

秋意泊道:“大哥、露姐,你们可知为何我与阿浓半道就回来了?因为我在问天山中闲逛的时候遇见了十哥和一血雾宗走狗密谋,便将对方捆了还顺带把十哥给弄回来了……此事太大,我不敢做主。”

秋怀黎和秋露黎对血雾宗记忆尤为深刻,无他,泊意秋被困在那地方百年,还有望来城一事,他们当然很清楚,秋怀黎数百年不曾变过的神情一下子冷淡了下来:“十弟,为何要做此事?”

秋露黎更是道:“十哥,你不知道这是与虎谋皮吗?!太虚门金虹真君不是也参加了对血雾宗的围剿吗?这样大的事情,你半点都不知情吗?!”

秋奇黎没有说话,秋临淮淡淡地说:“我也很好奇,秋奇黎,你为何要做此事?”

秋奇黎喉头微动,垂下了头去,没有说话,秋临与斥道:“说!难道哑巴了吗?”

秋奇黎这才道:“……孙儿……孙儿无话可说。”

秋临淮微微勾了勾嘴唇,笑意中却是无尽的冷意:“你怎么会无话可说?”

泊意秋提醒道:“十哥,若是血雾宗门下胁迫你,你直说便是……那是一位渡劫真君,真要胁迫你,虚以为蛇也是正常。”

只有秋意泊见了当时的情况,为了秋露黎、秋怀黎,秋意泊可以默认秋奇黎是被胁迫的。

这也是一条好出路。

秋怀黎深吸了一口气,他起身对秋临淮、秋临与躬身道:“老祖还请息怒……血雾宗门下无恶不作,当年阿浓不也是这样被扣了下来?十弟被胁迫,情理之中。”

秋露黎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秋奇黎,也觉得他应该是胁迫的。

秋奇黎轻声说:“……不是胁迫,是我自愿的。成王败寇,孙儿罪有应得。”

秋怀黎:“你——!糊涂!”

“是孙儿对不起老祖。”秋奇黎静静地说:“孙儿甘愿受罚。”

只听见啪的一声,秋临与将茶盏摔在了地上,但他并不显得愤怒,只是看着秋奇黎道:“自你修行,虽拜入太虚门,但我与应真敢指天发誓不曾亏待你,该给怀黎、露黎的,你绝不少一件,你如今也是元婴中期,三百多岁的元婴期……并不算慢了,前途光明,你可否说说,你为何要犯下如此忤逆不忠的大罪?”

秋意泊坦然地笑了笑,他知道为什么。

秋奇黎这个人,是有些心高气傲的。他很清楚为什么秋奇黎会选择这条路,不过是因为两个字罢了。

——不满。

一个家族中一道从小长大的兄弟姐妹,却因为灵根资质的高低而有了区别,他和怀黎、露黎入了凌霄宗,而他和凝黎拜入太虚门,太虚门当时是什么德性大家心知肚明,他曾说他在太虚门受人欺凌,可真是这样吗?

虽然他入了太虚门,可他是拜在翡渊真君门下,而并非金虹真君门下,凌霄宗大家前期得在一个地方读书,太虚门可不一样,他们是拜在谁门下便在哪座峰上修行,平日里可以说不与其他峰来往,偶尔遇见了,被欺凌一下,他觉得正常,可若是日日欺凌……翡渊真君还没死呢!就是翡渊真君不管,翡渊真君门下还有亲传弟子,比如那个顾远山。

顾远山也算是与他相交过,是什么人他心知肚明,哪怕秋奇黎只是记名弟子,难道都被人追到峰头上来欺负了,顾远山能不管?顾远山不管,翡渊真君其他亲传弟子也不管?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秋奇黎得罪了某位亲传弟子,那也是在内部欺负,不可能让其他峰的弟子追上来欺负自己峰的弟子。况且还有他爹和三叔时时照看,他爹和三叔好歹是真君,太虚门这个面子怎么也会给,背靠两座大山都能被欺负?什么时候关系户从欺负别人变成被人欺负了?

所以被欺凌而坏了心性这一条几乎不可能。

他本是燕京世家嫡出的郎君,突然以一个刚刚到达内门标准的灵根拜入太虚门,周围的弟子至少都是和他一个水平,若是悟性再稍差一点,垫个底……这才是第一个‘不满’。

第二,他和秋露黎在天榜扬名,秋奇黎在太虚门难免会吃点话,说秋奇黎不如他的堂妹堂弟……那又如何?但这个时候大家都已经二十来岁了,放在凡间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吃两句话怎么了?难道只有他一个人吃吗?秋凝黎也是玄灵根,她必然也听了!秋怀黎与他们同在一门,以人心来看,无论善意还是恶意,议论总会有的,这种话秋怀黎只会听得更多!

那怎么秋怀黎和秋凝黎都没事?就他秋奇黎阴阳怪气?

追根究底,是他不满罢了,不满到了用尽一切手段也要往上爬。

他不满足于自己是个玄灵根,他不满足自己的进益不如兄弟姐妹快,不满足自己悟性稍差……他的话,自小在学堂就十分努力,其他兄弟姐妹被先生夸奖了,他也要被夸奖,便会更加努力……这本是常态,但过于纠结不满,放在修行上,确实是一笔败笔。

秋奇黎静静地说:“是孙儿糊涂。”

秋临与还想说什么,秋临淮抬了抬手,止住了他,他道:“你犯下如此大罪,不适合修行了,明日我送你回凡界,或许那里更适合你。”

秋奇黎一顿:“孙儿愿求死。”

秋露黎气得想拍桌子,该抬手就被秋怀黎瞪了一眼,两位老祖在上,轮不到她拍桌子,她骂道:“十哥,你是不是疯了!”

秋奇黎突然抬起头来,语气有些轻柔:“我没疯,我不想作为凡人死去……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老祖要破了我的修为,和让我死有什么区别?不如现在了结了我,也很干净不是吗?”

秋奇黎已经三百多岁了,如果被破去丹田,他立刻就会陷入天人五衰,哪怕再好的丹药培着,最多再熬十年二十年也就该寿终正寝了。

凡间平均寿命也就三十出头,有了秋意泊和秋澜和那一回,延长到了四十几,秋奇黎无论是再活十年还是二十年都不亏了。

秋露黎还想再说什么,却听秋奇黎道:“露黎,你和我不一样,我已经试过了,我已经很努力了,我日日修炼,从不懈怠,风霜雪雨,我亦不放在眼中,别人一个法诀练十遍,我就练一百遍。”

“可是你也看见了,我至今不过是元婴中期,而你已经化神了。”他看向秋意泊、泊意秋:“你看,明明十九弟又是修剑道又是学炼器,听说他连日常功课都是催着才交……如今他却已经是长生真君了。”

“八哥,你应该懂我。”他的声音气若游丝,如同幽魂一般,眼睛却是亮的如同黑夜中的幽火,让人几乎想回避掉他的目光。

秋露黎嗤笑了一声:“八哥他懂个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不懂?!”

她伸手一指秋意泊:“你知道吗?泊儿他不做功课,不练剑,可真的切磋起来,只论剑道他都能与我五五开……我们还有一位师兄,温夷光,我与他打,十战九输,难道我就不努力了吗?难道我就没有酷暑严寒勤修不辍了吗?”

相较而言,秋怀黎才是真的不懂的那个人。

因为他很明白自己的定位,他知道自己对比起他们几个而言,是不善修行的那一挂,所以他从不因为自己修行进度不如他们而感到难过,因为他知道他和他们站的位置是不同的——只要他有需要,无论是秋意泊还是秋露黎,都是他手中的剑锋。

他不需要比他们强。

秋露黎嗤笑道:“我若是和你一样,我岂不是早就自绝经脉了?!”

“人人都如你一样,岂不是天下都没有一个太平了?咱们不如泊儿的,手牵手一起跳崖如何?”她说到这里,面色冰冷:“秋奇黎,你自己愿意就自己做,不必拉我和大哥下水。”

秋意泊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波澜不兴。

秋奇黎太骄傲了,也太不满足现状了,偏偏灵根悟性都不行,不论自己如何努力,也只能保持在和普通师兄弟相近的水平,他又如何能平呢?甚至到了现在,他依然不觉得自己错了……其实秋意泊也不觉得他这一点有什么错,秋奇黎的错,一直都是与血雾宗走狗相交罢了。

他也曾不平,不平与如何在剑道上打不过温夷光,他安慰自己是自己不爱练剑,和那种老天爷赏饭又自己爱剑的人不一样,但他确实在某种时候也有不平。

不平就不平呗。

不平就自己练,依靠自己的努力,不断地去竞争上游,而不是说打算着将温夷光杀了,把温夷光的神识侵吞,把他的剑骨换到自己身上。

不是别人坏了秋奇黎的心性,是秋奇黎自己坏了自己的心性。

这条命,应该还是保不住了。

秋奇黎死了,秋临淮动的手。

他擦拭着那柄饱饮了鲜血的一语春寒,看着场中诸人,轻声道:“望诸君……引以为戒。”

众人起身,躬身应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