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嗷嗷嗷——!”小黑猫从喉咙里发出了一连串叫声。
“你早断奶了,松口!”夜影脸更黑了,还是秋意泊拿了一条油炸小鱼干把小黑猫勾得松了口,夜影的胸前却留下了好几个牙印,秋意泊看着只觉得人形和原形各有各的趣味,他笑道:“你是它父亲?它母亲呢?”
夜影看样子是很想上前踹一脚正在把小鱼干嚼得嘎嘣作响的小黑猫:“死了。”
秋意泊再度问了一个不太好回答的问题:“那你还给他喂奶?”
夜影一字一顿地道:“我是雄性,没有奶。”
“那……?”
夜影僵着脸说:“它娘生它的时候被照夜狮那贱畜攻击,死了,我意外发现它娘的尸体还有它,没办法只能抓了几只母豹子给它喂奶,没想到这崽子可能是被吓着了,不是我的气味它就不吃,我只好把奶涂在身上让它适应……我第一次带小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断奶,结果就养成了这副德行……我们一族从古至今都是雌性带崽的。”
“原来如此。”秋意泊笑道:“你也是辛苦了。”
说罢,夜影看见面前多了一个油纸包,里头散发着香香的鱼的味道,秋意泊道:“这是我做的油炸小鱼干,味道很不错,看它那么喜欢的样子应该很对你们的胃口。”
“多谢。”夜影将纸包收下了,却没有吃。
待小猫咪干完小鱼干,又冲到林子里去解决了一下五谷轮回的问题,一人两猫又再度开始了旅途,小黑猫知情识趣地跳进了它爹的窝里,秋意泊一路上就听见小鱼干被咬得嘎嘣脆的声响,疏狂剑也从天上落了下来,跟着一道嚼了起来。
最终就演变成大家一起死磕香炸小鱼干,然而对于秋意泊的库存而言,这显然还是九牛一毛。
磕完了小鱼干,秋意泊又觉得腻歪,想要来点清甜爽口的,然而短短一天内青乳果他就有些腻歪了,小黑猫也是如此,一人一猫看向了夜影,夜影慢慢地吐出了一口气,认命地道:“水果?”
“喵嗷!”
“要酸甜的。”
夜影抬头在空气中嗅了嗅:“附近有树莓,在原地等我!不许乱跑!”
后面半句话明显是说给小黑猫听的,奈何秋意泊居然和小黑猫一起乖乖巧巧地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夜影一开始也没发现不对,人都蹿出去了才意识到刚刚秋意泊居然也跟着点头……莫名就有养了两只崽子的心累的感觉。
不过好歹新的崽子还是有自保能力的,比另一只好那么一点。
就是感觉也不太聪明就是了。
夜影依靠优秀的嗅觉采了一大包的树莓,能化作人形后五根手指比爪子而言要方便的多,不会在咬的时候被树莓的刺扎伤嘴了,也可以戴纳戒了,至于灵力夜影还是不考虑的,灵力来之不易,要运用在关键的地方才行。
秋意泊这头当真还就老老实实地抱着小黑猫在原地等,一会儿逗逗疏狂剑一会儿逗逗小黑猫,只觉得生活美满,忽地,他看向了东南方向,有什么人或者妖兽要过来了。
不过几个呼吸,便有一道红色流光与一道金色流光自天空中一闪而过,红色流光为金影所击中,急速落了下来,正巧就在距离秋意泊百米之外,红色流光是一个人修,而金影则是一只金灿灿的大鸟,双方都在元婴后期,人修似乎已经重伤,而金鸟也好不到哪里去,双方根本没有注意到到秋意泊的存在,眼中都只有对方,互相厮杀了起来。
秋意泊给自己套了一层禁制,他倒是无所谓,就怕小黑猫被吓到,金鸟厉啸了一声,喝道:“将我孩儿还来!”
“做梦,既然已经到了我的手上,你若想要回去,那就做过一场,你若能杀了我,自然能带你的蛋回去!”人修撇了撇嘴,今时不同往日,鹿野林可没有什么人修必须要穿门派服饰的规定,秋意泊也看不出来对方是不是友军——那就不救,再看看。
胜负未分,他现在出去,很容易被认为是来捡漏的,别到时候一腔好意喂了狗。
听着也不太像是个好人的样子。
秋意泊悠哉悠哉的想着。
突然之间,秋意泊的神色变了,或许太安静了,他又察觉出一丝异样。并非来源于外界,而是来源于他的内心。
——施恩于人,此后若能得一友人,不论结局如何,也是难得的体验!
——生死有命,与我何干?不必出手。
——强敌当前,何不一战淋漓?
——那金岫出云鸟难得,若是能取它尾羽绒毛制成法袍,必然有意外之喜!
这四个想法几乎是同时冒出来的,秋意泊仔细地品味着它们,手掌仍是不紧不慢地抚弄着小黑猫顺滑的背毛。
好有意思。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在山洞,他对夜影起了色-欲之心,第二次是如今,他体内道统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正在互相掣肘,灵气微微有些紊乱,却还在可控制的范围,若不是秋意泊此刻几乎处于一个极其平静的状态,否则根本没有办法察觉到如此微妙的变化。
太上忘情后来居上,稳坐钓鱼台,而红尘诀、凌霄诀、无悲斋都是各有各的打算,它们都希望能将太上忘情拉落下马,然后……让他听它的。
秋意泊仔细一想,只觉得这四条各有各的道理,合情合理,若不是察觉到了它们,他恐怕只会以为是自己想这么做的。
可若是他自己想这么做的……他刚刚已经否决了不是吗?不管人修也好,妖修也罢,他们之间是善是恶,和他没有一星半点儿的关系,他只想安静地等夜影带着酸甜的树莓回来,并没有想要插手的意思。
道统原来是会影响人的心性的吗?
秋意泊侧脸想了想,轻轻地磕了一下自己的下唇,轻笑了起来。还是那句话,虽说它们的要求合情合理,但他凭什么要做呢?他难得出来一次,他为什么要自寻麻烦呢?
如果他们打得一死一生,然后安静地离去,秋意泊也不会拦那人;如果他们决定过来围攻秋意泊,他也不会坐以待毙;如果他们两败俱伤,秋意泊也不会去捡这个漏;如果他们皆殒命于此,那秋意泊也不介意去打扫个战场。
这才是他想的。
秋意泊突然感谢起了他的便宜师傅朔云道君,朔云道君虽然与他不过一面之缘,可多亏了他那个问心境,秋意泊才有了时时自问的习惯,能够敏锐的察觉自己的内心需求,否则也没有那么容易去否定这些突如其来又合情合理的想法。
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可以,但没必要。他也秉持着这样的想法,故而当‘没必要’的想法出现并给予他不同寻常的‘必要’的强烈欲-望的时候,才会让他那么感觉异样。
夜影在察觉到有人来的时候便立刻停止了采摘,匆匆而回,他已经察觉到了有两名元婴后期的修士正在厮杀,他急切地去寻找秋意泊与他那个蠢崽子,等到看见他两安然地坐在禁制中,一人一猫都捧着一个巴掌大的红艳艳的果子一边啃一边看不远处的战斗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
秋意泊答应他一步也不离开,便当真一步都不离开。
夜影上前,秋意泊便打开禁制放他进来,他低声问:“如何?”
他是问秋意泊有没有意思来个黑吃黑。
“挺精彩的!”秋意泊快速给夜影分析了一波剧情:“红衣修士偷了鸟蛋,导致那金岫鸟出来追击,结果打了一半我才听出来原来是金岫鸟和红衣修士从小时候就是好友,两人青梅竹马,红衣修士家中得知后要抓金岫鸟做灵宠,红衣修士却干脆为她叛出家族,不料数百年后两人感情失和,最终反目为仇,如今红衣修士偷拿了鸟蛋,金岫鸟才出来追杀他。”
秋意泊说到最后,下了个定论:“是夫妻反目家庭矛盾惨案!”
夜影:“……”啊?
谁问他这个!
夜影:“我是说,两人已双双重伤,可要我为你杀了他们,取回宝物?”
秋意泊摇了摇头:“不必……说起来你不是说采树莓去了吗?树莓呢?”
夜影:“……忘了。”
一人一猫都忍不住怒目而视,夜影默默地说:“你们不是已经吃上了吗?”
秋意泊强调道:“这是我的!我早就吃厌了!说好的酸酸甜甜树莓呢!”
夜影:“……那我再去采。”
“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