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给望云川说话的机会:“还是前辈担心这剑上有毒……?您放心,我凌霄宗名门正派,我若敢在剑上下毒,还不提醒您,不消我师祖孤舟真君出手,我先叫我爹和我叔给打死了。要不我先给你发个天道誓?”

秋意泊说着就放下了筷子,一手指天:“我秋意泊发誓这柄夏飞剑上绝没有下毒,否则叫我此生再无寸进,天打五雷轰,挫骨扬灰,我死一户口……我全家与我一并死无全尸。”

外面的修士暗道好家伙,秋意泊又开始指桑骂槐望云川在剑上下毒了。

这事儿恐怕是过不去了。

但莫名听得好开心是怎么回事?

望云川,他就一个字——该!

他若是有能耐将舒照影击杀当场,谁也不会说什么,他下毒也就罢了,还硬是拖着舒照影毒发,这谁看了不在心里骂一句歪门邪道?

往大里说,望云川他败坏了正道风气。若是让这种人登顶天榜,日后天榜谁还敢来?谁不人人自危?谁敢保证站在自己对面的对手到底有没有在兵器上下什么无解之毒?长此以往之下,是不是出门不带点毒药就是活该被人毒?

这事儿就是放在往生阁这种专攻毒术的门派身上,门下弟子谁不骂一声望云川不得好死?他们这种专攻毒术的门派往前推个五千年就是歪魔邪道,人人得而诛之,不五时被正义之士攻打门派,行走在外若是谁敢报了出身,就等着死吧!这不,好不容易借着五千年前那一场正邪魔之争洗白了身家,叫望云川这一折子戏给演的,以后天下同道怎么看他们?

专攻毒术那也是正常人,不代表他们会在所有肉眼可见的地方下毒,也不代表他们会不分善恶随意出手杀人取乐,更不代表会随意将人抓来试验毒药……但凡是个正常人,谁想被人避之不及?谁想被人天天用异样的眼光盯着?谁想因为出身就被人不分青红皂白给诛杀?

——要不柳疏影也不会一脸看好戏的明里暗里损长风谷和望云川。

长风谷实在是太失人心了。

望云川神色变幻,秋意泊却没耐心等着他,自顾自将烫熟的羊肉卷往小料里滚了一圈,送入口中——一个字,鲜!

秋意泊在那头大快朵颐,望云川深吸了一口气,他大步向前,握住了夏飞剑收入了囊中:“既然如此,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随着夏飞剑被取走,第二格与第格之间的禁制打开,望云川走入了第格中。

第格天地变幻,出现了众位修士熟悉地桃花清溪,有人道:“难道望云川是遇上了其他两卷?总不至于这也要送他吧?”

“我能看像。”旁边修士道:“之前池玉真闯这天地纵横卷,不也拿了一卷吗?”

“那不一样,池玉真与秋意泊有私交,望云川难道还和秋意泊有交情不成?”

“……也是。”

画卷中,一只硕大的白鹅凌空展翅而来,它飞得极为优雅舒缓,毫无攻击的意思,望云川手中一动,就持着方才所获的夏飞剑,一道硕大的青色剑气自他剑中挥出,气浪如涟漪一般迅速扩开,所过之处,桃花凋零,溪水倾覆,大白鹅嘎嘎得叫了两声,在空中飞了个急转弯,避开了那一道剑气,饶是如此,它屁-股上的羽毛还是被剃了一半,白毛乱舞之间,大白鹅扭头不屑地看了一眼望云川,将口中哘着的东西不屑地抛向了望云川。

不见望云川如何动弹,那东西轰然碎裂开来,只听噗噗几声,几枚流光溢彩的石头四散而去,有的重重地砸进了泥土之中,有的钻入了溪水之间,有的挂在了树上……不一而足。

“是灵石?”场外修士揉了揉眼睛,画面有些小,他看得不算是太真切,但毕竟灵石的色泽太过有特色,很少会有人认错。

“是灵石。”秋临淮暗暗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笑出声:“……是下品灵石。”

这样幸灾乐祸不太好。

秋意泊要不是叼着根鸡毛菜真是要笑出声了。

好家伙,本来白送他的第关,现在望云川想过,得一块块把灵石捡起来了。

天地纵横卷真是他的好大儿!

——阿爸很欣赏你!回头等天榜结束就给你好好升级一下!争取早日把器灵养出来!

天地纵横卷似有回应。

比如一根白乎乎的触手自地面探出,勾在了秋意泊的手腕上,然后被秋意泊嫌恶的推开了——其他可以,触手不行。

如果非要是触手,秋意泊可以正儿八经做个情-趣用品,而不是在他用来揍人的法宝上整一个触手出来,他修的是凌霄诀、红尘诀这等正儿八经以剑、以心、以器入道的道统,又不是修什么纵横八荒奇-淫-合-欢采补大道的!

望云川在看见那一包东西是灵石的时候他就心知不好了。

哪怕它是下品灵石,但确实是‘予’,他若是不捡,他当真就走不出去。

毕竟这是在天榜,不是在自己家里看搞笑综艺,秋意泊在心中重复了很多遍现在外面有很多修士都在看,他吃着锅子喝着酒那是好整以暇,从容不迫,他是真的不能捧着饭碗看望云川下饭,那就太难看了。

望云川缓缓吐出了一口气,漫步走到了浠水边上,受他方才那一剑,这一条小溪被毁了一大半,水中乱石嶙峋,无数泥土将溪水变得一片浑浊,而周围又全部是由法宝构建,到处都是灵气,根本无从捕捉下品灵石那微乎其微的灵气。

等吧。

等溪水重新变得清澈,就好找了。

望云川看着在他脚旁一个小小的泥坑,有一块灵石落入了其中,他无意义地扯了扯嘴角,手中夏飞剑一挥,面前泥土陡然炸开,纷纷扬扬之间一枚灵石从中而出,落入了他的手中。

第一枚,还有九枚。

望云川目光阴沉,他冷冷地看着面前泠泠淙淙的溪水,脚尖在地上碾了一碾。

秋意泊就是那么弱小,他甚至不必触碰到他,一道剑气,一道掌风……都足以让秋意泊万劫不复了,可他就是没办法靠近秋意泊左右。

捡了这九枚不知道在哪的灵石,他还有百二十一格要走,走完了,他才能到秋意泊的身边。

他甚至想到如果后面百多格都是这般,他都觉得有些绝望。

他深吸了一口气,静静地等待着溪水归回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