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经十月末了,从各洲之地赶来中土的人成群结队。
青鸾洲那边,拒妖岛的一艘船,载着几位老家主以及宋元典等人,到绿坞湖时,又带了两人。
还有些没有搭乘渡船的。
左春树夫妇带着姚家兄妹,路过瘦篙洲时,喊上了沈白。问道宫三人,是跟夹鞘山的人一块儿走的。
柳初言悬挂腰间数十年的印章,走之前也取掉了。
各洲熟人就那么多,能一块儿上路的,就都一块儿走了。
海外四洲,俱芦洲的方家、荡魔渡口,还有一些熟人,也已经到了九洲。
还有这五十几年来,陆陆续续来到青椋山藏书楼的年轻人们,都在赶路。
琉璃州可从来没这么热闹过,那位琉璃州刺史几乎每日都要出门巡视,生怕出什么乱子啊!
小主,
当今陛下是有些不那么喜欢琉璃王,可是……说心里话,朝臣也未必觉得人家乐意被封王。
清溪渡的船近来越发的多,远来渡船等泊位有时候就得等一两天。
有一艘自胜神洲而来的渡船,在此休整之后还要往牛贺洲去,可等不到泊位,无法修缮渡船阵法,已经等了一天了。
有些船客下船去往坊市逛一逛,又有些船客,坐在甲板上,恨得牙痒痒。
他刘景浊要成亲,关我们什么事?渡口做不做生意了?
有人笑着说道:“可别瞎说,青椋山咱们可得罪不起来。人家山主,都能死而复生呢。”
也有人附和,嘁声道:“谁知道是真死还是假死?死了还能活?说不好啊,当年开天就是演了一场戏,人家躲起来闭关几十年而已。”
此时就也有人说道:“咍,人家山巅修士的事儿,我们哪里会知道?只不过……我听过个小道消息。”
人闲了最爱瞎说,也爱瞎听。
方才那人笑了笑,继续说道:“我家在胜神洲,不瞒诸位,我嫂子的三叔的四爷爷有个大伯,那个大伯的邻居的儿子曾是道宫弟子!我听说啊,所谓九洲天穹,无非就是一场长达八千年的阴谋!你们想一想,开天之后,中土九洲受益最大是吧?而九洲之地,青椋山受益最大啊!瞧瞧现如今,光是这一座青椋山,就得有多少大罗金仙了?”
有人咬着牙,沉声道:“我就知道是这样!娘的,哦那个一场阴谋得利,最后还落下个这么好的名声,瞧瞧,成亲而已,多大阵仗?”
讲故事那人赶忙做出个噤声手势:“嘘!心里知道就行了,这里面的水太深,不是我们这些小门小户能把握住的。”
有个一身青衫的男子坐在二楼露台,身边还有个披甲汉子。
披甲汉子无奈道:“听听,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比姓施的那小子还能编啊!”
青衫男子翻开一页书,微笑道:“人不就这样,喜欢听些有的没的。若一切就是眼中瞧见的样子,他们岂不是没有存在感了?可这一切成了一场阴谋,但他知道,不就一下子满足了起来?别人不知道,我知道,我便是那个看透世道的人。”
汉子摆手道:“得了,你什么时候下船啊?”
青衫男子笑道:“不着急,这不还有一月光景吗?随船四处逛逛吧。”
那朵青莲是谁所留我不知道,但最后是姜柚送给我的。那可是创世青莲,简简单单帮几个忙,还不上人情的。
忽然一股子微风吹过,这位诗仙合上书,封面写着拒妖传,卷十二。
“乌藤,你岁数大一些,你说,是不是纵贯天下,自古及今好像每次天之将倾,都会有人站出来救万民于水火?”
青衫男子,一直是称呼这位甲胄不离身的中年人为乌藤的。
乌藤笑道:“我也不比你年长多少,只是生在八千年前而已。不过若是细数,的确如此。如那数次伐天,射日治水,都是有人站出来,从而身后会有一大群追随者。道理我觉得其实简单,只是有人出力擎天,天之下的生灵,也想为自己的家园出上一份力。人族很早就知道一个道理,众人拾柴火焰高。”
青衫男子点了点头,“明白了,也忽然有些后悔,当年没有答应顾舟先生帮忙做那件事。”
乌藤点头道:“我也是,我一身甲胄从来不卸,其实从未做过将军。自觉体恤苍生百姓,其实说白了就是不愿去做那个坏人。以数不尽的性命去赌未来一个机会,我们都没敢赌啊!”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为了一个机会而赌,我们没敢。可到现在,忽然发现,即便没有赌,最终结局也还是身在赌局之中。”
到了现在,谁能独善其身?
…………
白鹿城里,出阁酒如何,其实早就说好了。